此刻,顾阳山体内真元如沸水翻腾,江河倒灌般涌入双腿经脉。
那“白鹤御风步”被他催至极致,足不点地,衣袂翻飞,直似御风而行,只恨不能肋生双翼。
山腰处,李白沧兀自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望着师弟消失的方向,摇头苦笑:“这小子......跑得比受惊的兔子还快!”
话音未落,那身影已彻底消失在落山村口,那两株沧桑老槐的浓荫里。
......
院门外,李因彩来回踱步,如热锅蚂蚁,频频引颈张望。
一见顾阳山身影闪现,她如蒙大赦,急急上前拽住他胳膊就往院里拉:
“小山!可算回来了!快,快进去!莫多问了!”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焦灼。
甫入院中,顾阳山心头又是一紧。
但见叔公顾南路、李婶、奎叔及一众左邻右舍,黑压压挤满了小院!
人人面色凝重,鸦雀无声,沉重的空气几乎凝滞。
这阵仗,绝非寻常!
“山儿!”
叔公顾南路一眼瞧见他,如见救星,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
枯瘦的手掌铁钳般攥住顾阳山手腕,不由分说便往屋里拖,声音沙哑低沉!
“快!随我进屋!”
人群默默分开一条窄道,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少年身上。
一踏入那熟悉的卧房,昏暗扑面而来。
几处破了的窗纸,漏进几道微光,光柱里尘埃无声浮游,更添几分凄凉死寂。
爷爷顾景路僵卧榻上,面如金纸,白发散乱如枯草。
他左手死死攥着身侧被褥,青筋暴起,仿佛要从那布帛中榨取最后一丝气力。
师父李长临枯坐榻边,面色沉郁如古井,正凝神屏息,以指为针,疾点老人周身大穴!
将自身精纯内力源源渡入,为其吊住那一口将散未散的残魂。
忽然,爷爷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抬起,艰难地指向门口的顾阳山,喉咙里嗬嗬作响!
却似破风箱般嘶哑断续,字不成句,如秋风中最后一片将坠的残叶。
“爷!”
顾阳山心如刀绞,一个箭步扑到榻前,见师父额头汗珠密布,身形微颤,显是内力损耗过剧。
他急忙接过师父手中渡穴之责,哑声道:“师父,您歇息,我来!”
掌心温热真元立时如涓涓暖流,小心翼翼注入爷爷经脉。
真元入体,爷爷顾景路胸腔猛地起伏,如同溺水之人骤然探出水面,贪婪地大口吸气!
那呼吸却浅促如游丝,每一次起伏都似在与无形天道做最后的惨烈角力,胸口剧烈起伏,挣扎之态令人心碎。
“嗬......嗬......山......山儿......好......好......你来了......就好......”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断断续续挤出话语。
“爷......爷......山儿在!山儿就在这儿!” 顾阳山强抑哽咽,声音轻颤,俯身贴近老人耳边。
“好......好......看见了......看见我的山儿了......” 说完,爷爷顾景路喘着粗气,目光缓缓扫过床前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