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哈哈~~~!”顾阳山以袖擦拭唇角,眼底迸出狂喜之光!
“天助我也!竟是一口宝泉!”
先前修炼积淤体内的那些酸痛滞涩,此刻竟如汤沃雪,荡然无存!
一口泉水入腹,那缕熟悉又陌生的气机——竟是一丝精纯灵气!
这骤然降临的感知,激得他道心微悸。
强敛心神,反复体味,终是笃定:此方天地,灵气犹存!虽稀薄如雾,然绝非虚无!
“险乎!”顾阳山心下暗呼侥幸。这几日修炼如盲人摸象,毫无寸进,反落得周身酸楚,几欲弃修。
而今......顾阳山双眸灼灼,对着泉眼又连灌数口,直至腹鼓如蛙,饱嗝连连,方恋恋不舍罢休。
待为叔公灌满水壶,便拔足奔回树荫。
片刻后,顾阳山将水壶交予叔公,又风也似地冲向自家牛车,翻身上去,一把抄起爷孙俩那一小一大的水葫芦。
瞅着自个儿那只不及爷爷水葫芦一半大的小玩意儿,顿觉寒碜。
“爷!我去把水换成泉子水!甜着哩!”顾阳山扬声朝树下二老喊了一嗓子,拎着葫芦又向山泉奔去。
树下二老相顾莞尔一笑。
“这小子,还不知那泉眼的水,末了都汇到村口老井里呢!”叔公笑骂,就着壶嘴又嘬了口泉水。
爷爷慢悠悠摇着草帽,凉风习习:“嗐!井水哪比得上这源头活水清冽甘甜?”语气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狡黠得意。
叔公咂摸着滋味,连连颔首:“大哥说得是!这泉子水,真有一股子清气,直往肚肠里钻,解暑祛燥,可比咱带的水强多喽!”
不多时,顾阳山便提着两葫芦沉甸甸的泉水回转。
得此灵泉滋养,他下午干劲倍增,挥锄翻土,虎虎生风......
日衔西山,暮色初染。
在归家前,顾阳山复又将两葫芦灌得满满当当,珍而重之抱在怀中,仰卧于牛车草垛之上,双眸遥望天穹。
耳畔是身下牛车发出的咿呀声,又伴着爷爷那带着旱烟味的沙哑山谣,悠悠荡荡!
“哎欸~~~一锄头啃透黄泥山哟,两颗苗喂饱半山荒......”
顾阳山阖目静听,心弦亦随之共鸣哼唱起来!
“三更露水泡月亮咧~,四两力气换斤阳......”
......
待得爷爷将最后一个尾音袅袅散入晚风,手中牛鞭懒洋洋甩出一道弧线,轻拍在老黄厚实的臀上。
老黄仰脖“哞——”地长应,四蹄撒开,载着满怀希望与甘泉的少年,朝着山下村口那株愈见清晰的老槐树影,稳稳行去。
......
更深漏尽,月堕幽井。
老黄牛蜷伏于黢黑牛棚,反刍倒嚼着草料,细品着胃囊里发酵出的那股子青草微醺。
顾阳山在用过晚饭后,破例没去李因彩家蹭那方寸荧屏。
只待爷爷鼾声如游丝般浮起,他便偷偷支起身,含一口冰凉山泉,悄然运转功法......
直至窗外墨色天幕被撬开一丝惨白,顾阳山方才徐徐收功,仰卧榻上,阖目养神。
如今此番借泉修行,非但筋骨不复往日酸痛,反觉神完气足,一夜枯坐竟无半分困倦。
窗外灰白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