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囚笼的沉重与悲怆尚未完全消化,盘辰便感觉到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磅礴浩瀚的召唤,自幽影之域的更深处传来。
那感觉,并非声音,也非神念,更像是一种生命本源的悸动,一种回归母体的渴望。它轻柔,却无可抗拒;它混乱,却蕴含着孕育一切的生机。
“那边……”盘辰目光转向秩序囚笼侧后方,那片被淡金色秩序锁链勉强界定出的边界之外。那里,不再是绝对秩序的死寂,而是一片不断翻涌、变幻、色彩无法形容的“混沌”。
与法则坟场那些破碎、冲突、充满死亡气息的规则残骸不同,眼前的“混沌”,是活性的,是原始的,是宇宙初开、万物未生时的那个“奇点”被无限放大后的景象!它并非无序的混乱,而是蕴含无限可能性的“原初之汤”!
“走,去看看。”盘辰对盘蒙说道,两人小心地绕过秩序囚笼的边缘,踏入了那片混沌的领域。
一步踏入,仿佛从精密的机械殿堂,跳入了沸腾的海洋。
感官瞬间被淹没。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它们不再是视觉的感知,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不断流淌变幻的“概念流”。时而是创造与喜悦的暖色奔涌,时而是毁灭与悲伤的冷色暗流。形态更是光怪陆离,可能前一刻还是缥缈的星云漩涡,下一刻便凝聚成咆哮的太古凶兽虚影,随即又散作滋养万物的灵气雨露。
规则在这里不再是稳固的锁链,而是如同海中随波逐流的水草,时而交织成繁复的网络,时而崩解为最基础的道韵粒子。空间在这里折叠、拉伸、扭曲,时间更是如同一锅煮沸的粥,过去、现在、未来的碎片随机浮现、碰撞、湮灭。
盘蒙闷哼一声,巨灵神躯在这极致的混沌中感到了强烈的不适。他的力量规则习惯于“界定”与“贯彻”,而这里的一切都在“流动”与“变化”,让他有种无处着力的憋闷感。他周身气血轰鸣,不得不全力运转巨灵神传承,才能勉强稳住身形,不被这混沌洪流同化或撕碎。
盘辰则截然不同。
他的混沌原初领域,在踏入此地的瞬间,竟如同回到了家园一般,发出了欢快的嗡鸣!领域边缘与周围的混沌气息水乳交融,非但没有被侵蚀,反而在不断地吸收、转化着那些最原始的混沌道韵,使得领域本身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充满活力!六鼎虚影在领域中沉浮,尤其是代表造化的豫州鼎和代表五行的兖州鼎,光华大盛,贪婪地汲取着这孕育万物的本源力量。
他感觉自己仿佛一条鱼,从一条规整的运河,游回了浩瀚无垠、生机勃勃的大海。
“这里……好奇特!”盘辰心中震撼。他能感觉到,这片混沌并非死物,它拥有着一种朦胧的、浩瀚的集体意识,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存在”与“演变”的意志。
循着那本源的召唤,盘辰引领着盘蒙,向着混沌的最核心处前进。越是深入,混沌的“活性”就越强,那些流淌的概念与规则也越发纯粹、强大。甚至开始有一些由纯粹混沌道韵凝聚而成的、介于虚实之间的“混沌生灵”好奇地靠近他们,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和意识,只是本能地被盘辰身上那同源而更高阶的原初气息所吸引。
终于,他们抵达了这片混沌领域的核心。
眼前的一幕,让见多识广的盘辰也为之失神。
那里,没有实体,没有边界,只有一团无限小又无限大的、不断进行着生灭循环的原点!它就是“混沌之源”!一切概念的起点,也是万物归墟后可能的终点!
而在那混沌之源的核心,一尊古鼎,正随着源点的生灭而同步脉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