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秋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这不过是借鉴了后世一些简易大棚通风透光的原理,结合本地材料的一次实践罢了。
参棚的改进初战告捷,程立秋又将目光投向了土壤改良。人参喜肥,但忌生肥、浓肥。传统的施肥方法,多是用发酵好的农家肥或者豆饼肥,直接铺撒或者挖沟埋施,虽然有效,但肥力释放不够均匀,也容易招引地下害虫。
程立秋想起了前世模糊印象中的“营养土”和“菌肥”概念。当然,以目前的条件,他弄不出那么高科技的东西,但他可以尝试一些土办法。
他让王栓柱带人收集来大量的腐殖土(山林里多年落叶腐烂形成的黑色松软土壤)、适量的河沙,以及烧火后留下的草木灰。然后,他指导大家将腐殖土、河沙、草木灰以及充分发酵腐熟、碾碎的豆饼肥和少量骨粉(他从收购站淘换来的动物骨头自己砸碎的),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
“立秋哥,这……这是弄啥哩?搞得跟和面似的。”一个年轻兄弟看着眼前这堆混合起来的“杂拌”,不解地问。
“这叫配制营养土。”程立秋抓起一把混合好的土壤,在手里捻了捻,感觉松软、肥沃且透气,“咱们不用它直接种参,而是在参苗移栽的时候,或者在给参苗追肥的时候,在参苗的根部周围,薄薄地铺上这么一层,或者用这个土把参苗的根轻轻培上。”
他解释道:“腐殖土本身就有肥力,还疏松;河沙能防止土壤板结,利水;草木灰富含钾,能让参根长得更壮实;豆饼和骨粉是细水长流的肥力。这样搭配起来,肥力温和又持久,还不容易生虫子。”
为了验证效果,他特意划出了一小片参畦作为“试验田”,严格按照他的方法进行管理和施肥,另一片条件相似的参畦则沿用传统方法,以便对比。
除了这些“硬件”上的革新,程立秋在管理细节上也提出了更精细的要求。比如,他要求参帮兄弟们每天记录天气情况、参田的温度和湿度(他弄来了一个简单的干湿温度计),以及参苗的生长变化,哪怕是极其细微的。他还强调除草要“除早、除小、除了”,不能等到草长起来再拔,那样会争夺参苗的养分,而且拔草时动作要轻,不能伤到参苗娇嫩的根系。
这些要求,一开始让习惯了粗放管理的参帮兄弟们颇感不适应,觉得太过麻烦。但程立秋态度坚决,并且以身作则,每天都会亲自查看记录,巡视参田,发现问题立刻指出。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片“试验田”里的参苗,长势果然比其他参畦更加喜人。叶片更加肥厚油绿,茎秆更加粗壮,整体看上去生机勃勃,几乎没有病虫害的迹象。而对比田里的参苗,虽然也不错,但相比之下,就显得稍微逊色了一些。
这下,参帮的兄弟们彻底服气了。韩老栓拿着早烟袋,蹲在试验田边,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最后吐出一口烟,对程立秋说道:“立秋啊,你这套法子……邪性!看着没啥稀奇,可这参苗就是长得不一样!老汉我摆弄一辈子土地,服了!”
程立秋心中也颇为欣慰。他知道,这些“技术革新”只是开始,是他在现有条件下,将前世记忆与今世实践相结合的初步探索。它们或许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发明,但却实实在在能提高种植效率,增加丰收的保障。
看着在春风中轻轻摇曳、绿意盎然的参苗,程立秋仿佛看到了六年之后,那沉甸甸的收获。技术的种子已经播下,它将与这人参苗一起,在这片黑土地上,生根,发芽,最终结出丰硕的果实。猎人的智慧,不仅仅在于追踪与捕获,更在于对自然的深刻理解与巧妙利用。这条路,他将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