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猛有经验,自己拿了几个套索去另一边下了。魏建国和王栓柱则显得有些笨手笨脚。魏建国下的套子,活扣都快垂到地上了,程立秋过去给他调整了好几次。王栓柱更逗,固定套索的时候,差点把自己手指头给缠进去,惹得孙猛远远地哈哈笑。
下完套索,程立秋又找了一片地势相对平缓、靠近沟塘子(低洼处)的地方。“这儿,狍子常来喝水舔碱土。”他指着地上那些清晰的、偶蹄类的脚印,“对付这些大家伙,光靠套索不行,得挖‘窖’(陷坑)。”
这活儿更累人。雪层底下是冻得梆硬的冻土层,一镐下去只能留下个白点。程立秋和孙猛轮流挥着带来的小尖镐,吭哧吭哧地刨,魏建国和王栓柱则负责把刨出来的冻土块和雪清走。忙活了大半天,才挖出一个半米多深、直径一米左右的浅坑。
“ depth 不够,对付大狍子野猪够呛,对付半大的或者獐子还行。”程立秋喘着气说,“主要是让你们知道咋回事。真要想坑大家伙,得提前好些天来挖,挖更深,底下还得插上削尖的树桩子(地枪),那才叫绝户窖,不过那玩意儿太狠,一般不轻易用。”
他在坑口细细地棚上一些细树枝,盖上干草,最后撒上一层雪,弄得跟周围一模一样。“这就看运气了,看哪个倒霉蛋眼神不好踩上来。”
忙活完这些,日头已经偏西了。四人带着一身汗和疲惫,返回屯子。路上,程立秋又教他们辨认了几种动物粪便,什么形状是吃草的,什么形状是吃肉的,什么又腥又臭可能是狐狸猞猁的……魏建国和王栓柱听得脑袋发胀,只觉得这山里头的学问,比种地复杂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再次集结,直奔昨天布设套索和陷阱的地方。心情都有些期待和忐忑,就像开了盲盒。
最先检查的是兔套。魏建国下的那个垂到地上的套子果然空了,旁边的雪地上只有兔子来过的脚印。王栓柱下的那个,套索不知怎么自己缠成了一团乱麻,看得程立秋直摇头。孙猛下的两个套,有一个套住了一只肥硕的灰野兔,那兔子已经冻硬了,瞪着无辜的红眼睛。程立秋自己下的几个套,又收获了两只。
“哈哈!俺套着了!”孙猛拎起兔子,得意洋洋。
魏建国和王栓柱羡慕地看着,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更仔细。
接着去看那个浅坑陷阱。离着老远,就听到坑里传来扑腾挣扎的声音!
四人精神一振,快步跑过去。只见坑里,一头半大的狍子正惊慌失措地试图往上跳,但坑壁虽不深却滑溜,它每次跳起来都只能徒劳地撞在棚坑的树枝上,摔落回去。
“真逮着了!”魏建国惊喜地大叫。
“还是个半大青狍子,肉嫩着呢!”孙猛也乐了。
王栓柱激动地直搓手,这坑可是他跟着一块刨的,也算有他一份功劳。
程立秋笑着指挥:“猛子,你腿脚快,回去拿根结实绳子和杠子来。建国哥,栓柱,咱仨在这守着,别让它真蹦出来。”
孙猛哎了一声,撒丫子就往回跑。
程立秋则趁机现场教学,指着狍子的特征:“看这短尾巴,这白屁股蛋儿,公的母的看屁股蛋子中间的毛……这家伙傻乎乎的,掉坑里了就知道瞎跳,不像野猪,急了能拱塌半边坑。”
等孙猛拿来绳子,程立秋用绳子做了个活套,小心翼翼地从坑口放下去,套住了狍子的脖子,四人合力,嘿呦嘿呦地把这百十斤重的家伙从坑里拖了上来。那狍子吓得浑身发抖,叫都叫不出声。
“晚上有狍子肉吃了!”孙猛咽着口水。
程立秋熟练地给狍子放了血,简单处理了一下。“皮子也能卖钱,虽然不如紫貂猞猁,但也不错。”
回去的路上,四人轮流扛着沉甸甸的狍子,虽然累,但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魏建国和王栓柱尤其兴奋,他们第一次亲身参与并收获了这么大的猎物,那种成就感,比捡了钱还美气。
魏红看到他们扛着狍子回来,又惊又喜,赶紧帮忙收拾。晚上,新宅里又飘出了久违的炖肉香气,这次是喷香的狍子肉炖萝卜。程立秋把孙猛、魏建国和王栓柱都留下吃饭,算是庆祝小组首次合作拿下像样战利品。
饭桌上,魏建国和王栓柱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不再是单纯的听众,也开始兴奋地讨论哪里兽道多,哪里可能还有坑可以挖。孙猛则吹嘘着自己套兔子的神勇。程立秋看着他们,知道这两个“新兵蛋子”算是渐渐入门了。狩猎小组的凝聚力,在这共同的劳动和收获中,悄然变得更加牢固。
山林就像一本永远翻不完的宝典,而程立秋,正带着他们一页一页地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