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猛重重地点点头:“嗯!立秋哥,你说得对!要是咱今天没管,偷偷跑了,我这辈子心里都得有个疙瘩!”
是啊,程立秋心想,上辈子他受尽苦难,但也受过一些陌生人的微小善意。
也许正是那些善意,支撑着他没有完全对这个世界失望。
这辈子,他有能力了,自然也愿意将这份善意传递下去。更何况是救命的大事。
不过,现实的难题依然存在。
今天颗粒无收,还耽误了一整天工夫。
家里的开销,买枪的梦想,都还需要大量的资金。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手中那杆用布包裹的长枪上。
“水连珠”(莫辛-纳甘1891\/30步枪),虽然老旧,但威力巨大,可靠性高,是这年头猎人能弄到的最好装备之一。
握着冰冷而坚实的枪身,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上辈子他残疾后,连摸一下猎枪都成了奢望。
张沪生这伤,没有小半年估计好不利索,就算好了,那条胳膊也废了,恐怕再也无法进山打猎了。这杆枪……
一个念头无法抑制地冒了出来:这枪,能不能暂时由自己保管和使用?甚至……等张家人缓过劲来,能不能商量一下,折价卖给自己?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微微加速。
虽然有些乘人之危的嫌疑,但这确实是目前能最快获得一杆猎枪的途径。
有了枪,他能打的猎物档次将完全不同,赚钱的速度会大大加快。
而且,这枪放在张沪生那里,以后估计也是闲置生锈,或者被便宜卖掉,还不如在自己手里发挥作用。
当然,这事急不得,也不能主动提。
得等张沪生病情稳定了,看看张家的意思。
如果对方实在困难,需要钱救命,自己或许可以拿出一笔钱(比如卖野猪和之前攒下的钱),算是“借”给他们,然后用这枪做抵押?或者直接商量购买?
程立秋在心里反复权衡着利弊和道义的分寸。
“立秋哥,你想啥呢?”孙猛见程立秋盯着枪出神,问道。
“没想啥。”程立秋收回思绪,“就是在想,有了这玩意儿,咱们以后就不用只下夹子打松鼠了。”
孙猛的眼睛顿时亮了:“对啊!立秋哥!这可是真家伙!打野猪都不用挖坑了!打黑瞎子都……呃……”他想起白天的惊险,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但还是兴奋不已,“这张大叔的枪,咱们先替他保管着是吧?”
“嗯,先保管着。等他们家人从县里回来,再说。”程立秋点点头。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两人回到靠山屯时,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魏红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看到两人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
等看到程立秋手里那杆用布包着的长条物时,更是吓了一跳。
程立秋简单跟魏红说了今天的遭遇(省略了最危险的部分),听得魏红惊呼连连,后怕不已。
“人救下来就好,人救下来就好……”她双手合十,连连念叨,看向丈夫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担忧。
吃了晚饭,程立秋将那杆“水连珠”小心地藏在炕席最底下,暂时不打算示人。
夜里,他躺在床上,听着身边魏红均匀的呼吸声,却久久无法入睡。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猞猁的狡诈,熊罴的凶暴,猎人的脆弱,生命的无常……都让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山林的残酷和机遇并存。
而手中暂时拥有的这杆钢枪,仿佛是一把钥匙,一把可能打开更快财富之路,但也可能带来更大风险的钥匙。
他需要更谨慎,更需要计划。
首先,明天必须再去山里一趟,把剩下的夹子都收回来。猞猁闹过的地方,短时间内紫貂不会再去,夹子留着也没用,反而可能误伤其他动物或者好奇的人。
其次,要更加系统地学习枪法。虽然有上辈子的一些模糊记忆,但枪和弹弓完全是两回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如何妥善地处理这杆枪的归属问题。这需要时机和恰当的方式。
前途依然充满未知,但希望的轮廓,却因为今天这意外救获的钢枪,而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他握了握拳头,黑暗中,眼神格外明亮。
先睡觉,养精蓄锐。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