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蒙面人身后的几人立刻举刀格挡,“当啷”一声,弯刀与短剑相撞,火花在雾中一闪而逝。蒙面人却没还手,只是侧身避开朱瞻基的剑,声音带着几分惊讶:“这剑法,是大明皇家的‘洪武剑法’?”
朱瞻基心中一震——洪武剑法是太祖皇帝传下的皇家秘学,除了皇室子弟和贴身护卫,外人绝不可能知晓。他收住剑,盯着蒙面人的面罩:“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洪武剑法?”
蒙面人没有犹豫,抬手扯下脸上的黑布。月光透过浓雾洒在他脸上,朱瞻基看清他模样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一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几分沧桑,正是他以为早已死在南京城破之日的太子,朱祁光!
“太子……祁光?”朱瞻基的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没死?”
“父皇!”朱祁光猛地抬头,眼中已满是泪水,“儿臣没死!当年南京城破,儿臣被锦衣卫护着从密道逃出,一路辗转,才来到这海外之地!”
其他蒙面人也纷纷摘子朱祁朔,三皇子朱祁复,还有他的三个孙子朱见煌、朱见晟、朱见炯,竟全在这里!尤其是三皇子朱祁复,当年南京城破时还没多大,如今已是翩翩少年,身材挺拔,眉宇间满是英气。
“父皇!”朱祁朔和朱祁复也跪了下来,声音哽咽,“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朱瞻基走上前,颤抖着伸手抚上朱祁光的脸颊,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才敢确定这不是梦。他看着眼前的儿子和孙子,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好……好……你们都还活着,太好了……”
“父皇,快上船,这里不安全。”朱祁光扶着朱瞻基坐下,低声道,“我们在附近设了隐蔽的据点,绿木的人找不到那里。”
众人换乘到朱祁光的船上,朝着据点的方向驶去。路上,朱祁光才缓缓道出这些年的经历:当年南京城破,锦衣卫们带着他们从密道逃出,一路避开王十三的追兵,经登州乘船出海,原本想去南洋,却因风暴偏离航线,最终来到苏必利尔湖附近。
这些年,他们一边隐藏行踪,一边联络散落的大明旧部,如今已聚集了两百多人,在湖边的山洞里建立了据点,还暗中探查各地部落的情况,今日是收到鹰羽派人传来的消息,才特意在此等候朱瞻基。
“鹰羽?”朱瞻基看向身边的鹰羽,眼中满是疑惑。
鹰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陛下,我知道首领姓朱,他们的首领也姓朱,就想着让他们来救您。”
朱瞻基恍然大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原来他从未真正孤立无援,身边的人一直在默默为他付出,连他以为早已逝去的亲人,也一直在寻找他。
船队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了据点。那是一处隐藏在瀑布后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走进山洞,里面灯火通明,几十名穿着大明旧部服饰的人立刻围了上来,见到朱瞻基,纷纷跪倒在地,高呼“陛下万岁”。
山洞里的陈设很简单,却透着一股熟悉的大明气息——墙上挂着残破的大明旗帜,桌上摆着用陶土仿制的官窑瓷器,甚至还有几个士兵在角落里用树枝练习洪武剑法。朱瞻基看着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南京皇宫,心中百感交集。
“父皇,您先歇息片刻,儿臣已让人备好了饭菜和伤药。”朱祁光扶着朱瞻基坐下,又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快去把最好的伤药拿来,再做几道父皇爱吃的中原菜。”
朱见煌、朱见晟、朱见炯三个孙子围在朱瞻基身边,最小的朱见炯才十二岁,他拉着朱瞻基的衣角,好奇地问:“爷爷,您就是父皇常说的那个能文能武的皇帝爷爷吗?您真的会洪武剑法吗?”
朱瞻基被他问得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爷爷会,等爷爷伤好了,就教你们洪武剑法。”
朱祁复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父皇,儿臣当年太小,记不清您的样子了。这些年,都是大哥和二哥教我读书习武,我还学会了这里的部落语言,以后可以帮您和部落打交道。”
朱瞻基看着这个最小的儿子,心中满是愧疚——当年南京城破时,他没能保护好这个孩子,如今孩子长大了,却还要跟着他在这海外之地受苦。他握住朱祁复的手,轻声道:“苦了你了,以后有父皇在,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虽然只是简单的烤肉和野菜,却用了中原的烹饪方法,带着熟悉的味道。朱瞻基吃着饭菜,听着儿子和孙子们讲述这些年的经历,心中的绝望渐渐被希望取代。
他知道,绿木的威胁还在,“大中华帝国”的驻军还在,复国大业依旧艰难,可他现在有了亲人,有了旧部,还有阿古拉她们在等着他去救——这些,都是他继续战斗下去的力量。
饭后,朱祁光将一张手绘的地图铺在桌上,指着上面的标记道:“父皇,绿木的黑石寨防御森严,我们现在只有两百多旧部,加上您身边的几十人,还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我们查到绿木最近和‘大中华帝国’的驻军走得很近,打算用矿石换更多的铁刀和火药,我们可以在他们交易的时候,设下埋伏,一举消灭绿木和驻军的人。”
朱瞻基看着地图,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好!就这么办。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救回阿古拉她们。绿木把她们留在黑石寨,我们可以派一支精锐,悄悄潜入寨中,先把她们救出来,再趁机烧了绿木的粮仓,断他的补给。”
“儿臣愿意去!”朱祁复立刻站起来,眼中满是战意,“我熟悉黑石寨的地形,还会说他们的语言,一定能把他们救出来!”
朱瞻基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就由你带队,再选二十名精锐,务必小心,不可恋战。”
朱祁复躬身领命,转身去准备了。山洞里,众人围在地图旁,开始详细商议计划,灯火将他们的身影映在墙上,像一幅凝聚着希望的画卷。
瀑布后的山洞里,松脂火把烧得噼啪作响,映得朱祁复年轻的脸庞一半亮一半暗。他指尖捏着黑石寨的地形图,指腹反复摩挲着标注“绿木大帐”“粮仓”“奴隶营”的三处红点,嘴角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冷冽弧度。
“殿下,二十名精锐已选好,都是当年从南京逃出来的旧部,个个擅长潜行暗杀。”锦衣卫小旗官林锐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只是,按陛下的吩咐,我们此行主要是救回几位娘娘,若贸然暗杀绿木的头领,恐会打草惊蛇。”
朱祁复抬眼,眸子里没有半分少年人的青涩,只有一片冰寒。他将地形图扔在石桌上,拿起一柄通体乌黑的短匕——那是用矿洞深处的玄铁碎片打造的,刃口淬过当地部落特制的毒草汁,见血封喉。“打草惊蛇?”他轻笑一声,指尖在匕首刃口上轻轻划过,“绿木杀了我们多少兄弟?把父皇关在矿洞当奴隶,还敢伤阿古拉娘娘的腿——这仇,只救回人,太便宜他了。”
他俯身凑近地图,手指点在“绿木大帐”旁的一处标记上:“这里是绿木的亲卫营,住着他最信任的十个头领,个个手上都沾着我们人的血。今夜,我们先拿他们开刀。林锐,你带五个人,去粮仓附近放烟,不用真烧,只要让绿木的人以为粮仓失火,把守卫引过去就行。”
“剩下的人,跟我分成五组,每组四人,分别摸进五个头领的帐篷。记住,用匕首,别用弩箭,动静越小越好。杀了人之后,把他们的头割下来,挂在绿木大帐外的旗杆上——我要让绿木明天一睁眼,就看到他的得力手下一个个变成无头鬼。”
林锐心中一凛,他跟着朱祁复多年,知道这位三殿下虽年轻,却比二殿下朱祁朔更狠辣,比太子朱祁光更敢下手。可割头悬旗这招,未免太过残忍,恐会激起绿木部落的疯狂反扑。他犹豫着开口:“殿下,割头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朱祁复打断他,眼神骤然变冷,“你忘了张叔是怎么死的?他被绿木的人绑在木桩上,活生生剥了皮,就因为他不肯说出父皇的下落!还有李伯,被他们用石锤砸断了四肢,扔进湖里喂鱼!这些账,我不跟他们算,谁跟他们算?”
提到死去的旧部,林锐的拳头狠狠攥紧,指甲嵌进掌心。他不再犹豫,躬身领命:“属下明白!今夜定不辱命!”
亥时过半,黑石寨的篝火渐渐熄灭,只有巡逻的守卫提着灯笼,在寨子里来回走动。朱祁复带着四名精锐,像五道黑影一样,贴着石屋的墙角,悄无声息地朝着第一个头领的帐篷摸去。
帐篷外,两名守卫正靠在木桩上打盹,手里的石斧斜插在地上。朱祁复对身边的一名精锐使了个眼色,那精锐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块石子,轻轻扔向远处的草丛。“哗啦”一声,草丛响动,两名守卫顿时惊醒,警惕地朝着草丛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朱祁复如猎豹般窜出,手中的玄铁匕首寒光一闪,直接划破了左边守卫的喉咙。另一名守卫刚要惊呼,就被身后的精锐捂住嘴,匕首从他的后心刺入,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兽皮甲。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朱祁复抬手掀开帐篷的门帘,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帐篷里,头领正趴在石桌上酣睡,身边还躺着一个被掳来的部落女子。朱祁复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匕首直接刺入头领的后颈,动作干净利落。头领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便没了动静。
那部落女子被惊醒,刚要尖叫,就被朱祁复捂住嘴。他凑近女子的耳边,声音冰冷:“想活,就别出声。绿木是你们的敌人,我们是来杀他的。你要是敢喊,我先杀了你。”
女子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点头。朱祁复松开手,示意身边的精锐将头领的头割下来,自己则带着另外两人,悄悄摸向下一个帐篷。
与此同时,林锐已在粮仓附近点燃了烟堆。潮湿的干草燃起的浓烟滚滚升空,很快就被巡逻的守卫发现。“不好!粮仓失火了!”守卫们的呼喊声瞬间打破了黑石寨的宁静,越来越多的人提着水桶、拿着木棍,朝着粮仓的方向跑去。
绿木的亲卫营顿时乱作一团,大部分守卫都被调去救火,只剩下几个零星的巡逻兵。朱祁复趁机带着人,接连摸进三个头领的帐篷,每一次都是一击致命,割下头来装进早已准备好的麻布袋里。
最后一个头领的帐篷外,守卫格外多——那是绿木的小舅子,也是负责看守阿古拉的人。朱祁复趴在帐篷外的草堆里,看着帐篷里映出的人影,心中冷笑。他从怀里摸出一枚飞蝗石,用力砸向帐篷的另一侧,吸引守卫的注意力。
趁守卫们转身的瞬间,朱祁复和精锐们同时冲出,玄铁匕首在夜色中划出五道寒光。守卫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纷纷倒地。朱祁复掀开帐篷门帘,正好看到那头领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根皮鞭,对着床上的人骂骂咧咧——床上躺着的,正是被打断腿的阿古拉!
阿古拉的腿上缠着粗布,渗出的鲜血已将布染成暗红色。她看到朱祁复,眼中先是惊讶,随即燃起希望。那头领也转过头,看到朱祁复手中的匕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伸手就要去拿放在桌上的石锤。
“想动?”朱祁复眼中杀意暴涨,身形一晃,瞬间冲到头领面前,匕首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头领的身体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朱祁复走到床边,蹲下身,轻声道:“阿古拉,我叫朱祁复,朱吉是我父亲。”朱瞻基提前交代过众人,除了自己人,不得暴露身份,包括阿古拉这些人。
阿古拉忍着腿上的剧痛,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快……快救鹿溪和林叶,她们被关在西边的石屋里,有守卫看着。”
“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了。”朱祁复说完,示意身边的精锐将阿古拉小心地抬起来,又弯腰割下那头领的头,装进麻布袋里,“我们先离开这里,去和其他人汇合。”
一行人刚走出帐篷,就听到远处传来绿木的怒吼声——粮仓的烟堆被扑灭,绿木发现是假失火,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派人回亲卫营查看,结果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守卫。
“快!撤!”朱祁复低喝一声,带着人朝着寨外的方向跑去。阿古拉被精锐们抬着,虽然腿上剧痛,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跑到绿木大帐外时,朱祁复停下脚步,让精锐们先带着阿古拉走,自己则拿着装有五个头领头颅的麻布袋,悄悄摸到大帐外的旗杆下。他用匕首将头颅一个个钉在旗杆上,鲜血顺着旗杆流下,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做完这一切,朱祁复才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绿木带着人冲到亲卫营,看到满地的尸体和空荡荡的帐篷,气得暴跳如雷。他正想下令搜查整个黑石寨,却看到手下指着大帐外的旗杆,脸色惨白地大喊:“首领!你看!”
绿木顺着手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五个血淋淋的头颅挂在旗杆上,正是他最信任的五个头领!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小舅子!他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是谁?是谁干的?!”绿木的怒吼声在黑石寨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愤怒,“给我搜!把整个寨子翻过来,也要把凶手找出来!”
寨子里的人连夜搜查,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找到。而此刻,朱祁复已经带着阿古拉和其他被救出来的人,与林锐等人汇合,朝着山洞的方向跑去。
路上,阿古拉靠在担架上,看着身边脸色平静的朱祁复,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敢做这么冒险的事?还敢把他们的头挂在旗杆上?”
朱祁复回头,脸上没有丝毫得意,只有一片冰冷:“对付绿木这种人,你对他仁慈,他就会对你更残忍。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们,下场就是死无全尸。我还要让他的人都知道,跟着绿木,迟早会变成旗杆上的头颅——我要让他们活在恐惧里,从今天起,再也不敢跟我们作对。”
天快亮时,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山洞。朱瞻基看到被抬回来的阿古拉,连忙上前,看到她受伤的腿,眼中满是心疼和愤怒。阿古拉靠在朱瞻基怀里,轻声道:“首领,多亏了祈复,不仅救了我,还杀了绿木五个头领,把他们的头挂在旗杆上,绿木现在肯定吓破胆了。”
朱瞻基看向朱祁复,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担忧。他知道这个小儿子狠辣,却没想到他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可眼下,对付绿木这种部落首领,或许只有恐惧,才能最快地瓦解他们的斗志。
他拍了拍朱祁复的肩膀,沉声道:“做得好。但记住,狠辣是手段,不是目的。我们最终要的,是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归顺我们,不是让他们怕我们。”
朱祁复躬身点头:“儿臣明白。接下来,绿木肯定会因为头领的死而乱了阵脚,我们正好可以趁机联合其他被绿木压迫的部落,一举消灭他。”阿古拉在一旁听着“儿臣“、”陛下”,一直以为是朱家的方言。
朱瞻基看着眼前的儿子和孙子,看着身边的旧部和妃子,心中重新燃起了斗志。绿木的威胁还在,“大中华帝国”的驻军还在,但他现在有了亲人,有了狠辣的谋略,有了忠诚的手下——这场复国之战,他再也不会输了。
晨雾刚散,苏必利尔湖的水汽还沾在草叶上,朱瞻基已带着朱祁光、廖松和几名旧部走出山洞。连日阴雨让山洞储存的干肉消耗殆尽,昨日朱祁复救回阿古拉后,众人本就紧绷的粮草更显拮据,今日必须外出搜寻食物,才能支撑接下来对抗绿木的计划。
“陛下,我去东边的果林摘些野果,那里的山莓熟了,够我们吃两天的。”阿古拉拄着一根木杖,一瘸一拐地从山洞里走出来。她的腿伤虽被太医敷了草药,却远未痊愈,每走一步,眉头都会下意识地皱起,可眼神里却满是不愿闲待着的倔强。
朱瞻基连忙上前扶住她,指尖触到她裹着草药的腿,能隐约感受到绷带下的肿胀:“你的腿还没好,山路又滑,万一摔了怎么办?果子我让鹰羽和河浪去摘,你在山洞里好好养伤。”
“我没事!”阿古拉拨开他的手,掂了掂手里的藤筐,“不就是摘果子吗?我走慢点就是了,总比在山洞里坐着强。再说,我还能帮你们看看果林附近有没有绿木的探子——那家伙吃了亏,肯定会派人来盯我们。”
朱瞻基看着她坚持的模样,又想起她往日在战场上的泼辣劲儿,知道自己劝不动。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玄铁短剑递给她:“把这个带上,遇到危险就用它。别走远,摘完果子就立刻回来,我们在北边的猎场打猎,傍晚就回山洞汇合。”
阿古拉接过短剑,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像个得到赏赐的孩子:“放心吧!我肯定比你们先回去,还能给你们煮好肉汤等着!”
说完,她便拄着木杖,朝着东边的果林方向走去。鹰羽本想跟着去,却被阿古拉摆手拦下:“你跟首领去猎场,多打些猎物回来,果林那边我一个人就行。”
朱瞻基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才转身对众人道:“走吧,我们去猎场,尽量多打些鹿和野兔,争取让大家能饱餐几顿。”
猎场在山洞北边的山谷里,那里草木茂盛,常有野兽出没。朱瞻基带着人刚走进山谷,就听到一阵鹿鸣。朱祁光立刻举起复合弓,搭上青铜箭,目光锁定在远处的鹿群上。他屏住呼吸,手指一松,箭如流星般射出,正好命中一头成年雄鹿的要害。
“好箭法!”廖松忍不住赞叹。朱祁光笑了笑,正要上前去拖雄鹿,却突然抬手示意众人蹲下:“陛下,你看那边!”
朱瞻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谷西侧的山坡上,一队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正沿着小路行进。他们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握着铁枪,腰间悬着弯刀,旗帜上绣着的“大中华帝国”四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正是王十三派驻在湖区的驻军!
“是帝国的人!”廖松的声音瞬间凝重起来,“看他们的编制,至少有两百人,前面那个骑马的,看服饰像是个千户。”
朱瞻基握紧手中的长矛,眼神冰冷。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帝国驻军,而且看他们行进的方向,似乎是朝着绿木的黑石寨而去。难道绿木真的和驻军勾结在了一起?若是他们联手,接下来的战斗只会更加艰难。
“别惊动他们。”朱瞻基压低声音,“我们先躲起来,等他们走了再说。”
众人立刻躲进旁边的灌木丛里,眼睁睁看着那队驻军从山坡上走过,渐渐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众人才从灌木丛里出来。
“父皇,看他们走的方向,应该是回驻军的驻所。”朱祁光皱着眉头道,“驻军的驻所在东南方的平原上,离绿木的黑石寨只有三十里。若是他们真和绿木勾结,绿木肯定会借着驻军的势力来报复我们。”
朱瞻基点了点头,心中愈发担忧:“我们加快速度,打完猎就立刻回山洞,阿古拉还在等着我们。”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众人运气不错,不仅打了两头雄鹿,还捕到十几只野兔。夕阳西下时,他们背着猎物,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可刚走到山洞附近,就看到鹰羽和河浪焦急地在洞口来回踱步。
“首领!你们可回来了!”鹰羽看到朱瞻基,立刻跑了过来,声音带着哭腔,“阿古拉还没回来!我们去果林找了好几遍,都没看到她的身影,只找到了这个!”
她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藤筐——正是阿古拉早上带出去的那个,藤筐里的野果撒了一地,筐沿上还沾着几滴暗红色的血迹。
朱瞻基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一把抓过藤筐,指尖触到那几滴血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血迹是新的吗?果林里还有没有其他痕迹?”
“我们在果林里发现了几个马蹄印,还有一些黑色的铠甲碎片。”河浪接过话,声音凝重,“那些铠甲碎片,和我们白天在猎场看到的帝国驻军的铠甲一模一样。”
“驻军?”朱瞻基猛地抬头,看向朱祁光,“你白天说,那队驻军是回驻所?”
朱祁光脸色苍白,点了点头:“是的,他们走的方向确实是驻所。可若是阿古拉被他们抓了,他们为什么要绕道去果林?”
“会不会是绿木的人?”廖松猜测道,“绿木肯定恨我们杀了他的头领,说不定派了人在果林附近埋伏,抓了阿古拉,再故意留下驻军的铠甲碎片,嫁祸给驻军。”
朱瞻基摇了摇头,他拿起那块铠甲碎片,仔细看了看碎片,这种标志只有驻军才有,绿木的人根本仿造不出来。
“不是嫁祸。”朱瞻基的声音沙哑,“阿古拉肯定是被驻军抓了。白天那队驻军,说不定根本不是回驻所,而是故意绕路去果林,正好遇到阿古拉,就把她抓了。”
“那怎么办?”鹰羽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驻军的驻所防御森严,我们只有两百多人,根本打不过他们!”
朱瞻基没有说话,他走到山洞外的山坡上,望着东南方驻军驻所的方向,他想起阿古拉早上说要给他们煮肉汤的模样,想起她在黑石寨被打断腿时的倔强,想起她夜里说要给他生十个儿子的温柔……
如今她落入驻军手中,那些人手段残忍,阿古拉若是落在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父皇,我们不能冲动。”朱祁光走到他身边,轻声道,“驻军人多,而且有铁枪铁刀,我们手里只有青铜兵器和几门土炮,硬攻肯定不行。不如我们先派斥候去驻所探查,看看阿古拉被关在哪里,再想办法救她。”
朱瞻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急:“好。廖松,你派两个最得力的斥候,连夜去驻军驻所探查,务必查清楚阿古拉的下落,还有驻军的布防情况。朱祁复呢?让他立刻来见我。”
“三殿下去西边的部落联络旧部了,还没回来。”一名旧部回答道。
朱瞻基点了点头,又道:“鹰羽,你带着人去果林再仔细搜一遍,看看有没有阿古拉留下的其他线索。河浪,你负责清点粮草和兵器,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众人纷纷领命,各自忙碌起来。山洞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担忧——阿古拉不仅是朱瞻基的妃子,更是湖畔军的重要战力,她的失踪,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
夜幕降临,山洞里的火把燃得通红,却驱不散朱瞻基心中的寒意。他坐在石桌前,手里握着阿古拉留下的藤筐,目光一直盯着洞口的方向,期待着斥候能带来好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派去果林的鹰羽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块玄铁碎片,走到朱瞻基面前,声音颤抖:“首领,我们在果林深处的草丛里找到了这个,是阿古拉带出去的玄铁短剑的碎片。旁边还有打斗的痕迹,地上的血迹比之前多了很多,应该是阿古拉和驻军打斗时留下的。”
朱瞻基接过玄铁碎片,指尖轻轻摩挲着——这是他当初送给阿古拉的短剑,如今却碎成了碎片。他能想象到阿古拉当时的场景:她腿伤未愈,面对装备精良的驻军,却依旧握紧短剑反抗,哪怕短剑被打断,也不肯束手就擒。
“陛下,斥候回来了!”就在这时,洞口传来廖松的声音。朱瞻基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洞口,只见两名斥候浑身是泥,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
“快说!阿古拉怎么样了?”朱瞻基急切地问道。
其中一名斥候喘着粗气,回答道:“陛下,我们查到了!阿古拉确实被驻军抓了,关在驻所的地牢里。那个千户说,要把阿古拉当成‘战利品’,送给绿木,用来换取绿木的矿石。他们还说,明天一早就会把阿古拉送到黑石寨去!”
“什么?!”朱瞻基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明天一早就送过去?好!好一个千户!好一个绿木!”
他转身走进山洞,拿起墙上挂着的玄铁短剑,对着众人朗声道:“明日清晨,我们去劫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阿古拉救回来!谁敢拦我们,就杀谁!”
山洞里的众人纷纷站起身,举起手中的兵器,齐声高呼:“救回阿古拉!杀尽敌人!”
火光映着他们坚毅的脸庞,也映着朱瞻基眼中的杀意。他知道,明日的战斗将会异常艰难,驻军的铁枪铁刀,绿木的埋伏,都可能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可他别无选择——阿古拉在等着他,他不能让她落入绿木和驻军手中,更不能让她为了自己,再次受辱。
驻军驻所的地牢潮湿阴冷,石壁上渗着水珠,滴滴答答落在阿古拉的兽皮甲上。她被铁链锁在石柱子上,右腿的伤口因为白日的挣扎再次裂开,鲜血浸透了绷带,每动一下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可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那双曾在战场上威慑敌人的眼睛,此刻满是冰冷的怒火,死死盯着地牢的铁门。
“吱呀”一声,铁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端着一碗糙米饭和一块干肉走进来,重重放在地上:“吃吧,罗千户说了,你要是饿死了,他可就没新娘子了。”
阿古拉瞥了一眼地上的食物,没有动。她知道这个“罗千户”是谁——就是昨天在果林里抓她的那个帝国军官,手里握着能喷火的铁管,身边的士兵个个穿着坚硬的铁衣,比绿木的人难对付百倍。
士兵见她不动,冷笑一声:“别给脸不要脸!罗千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多少部落女人想跟着千户都没机会,你还在这装清高!”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铁门再次关上,将阿古拉独自留在黑暗中。
阿古拉靠在石柱子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朱瞻基的身影。她想起朱瞻基在狼山第一次打败她时的模样,想起他在溶洞里给她讲东方故事的夜晚,想起他说要带着她一起守护湖畔的承诺……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滴在地上的水洼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绝不能让那个千户得逞!就算是死,她也要守住自己,等着朱瞻基来救她。
不知过了多久,地牢的铁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走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绣着金线的黑色铠甲,腰间悬着一柄精致的铁刀,脸上带着几分傲慢的笑容——正是驻军千户罗桥森。
罗桥森走到阿古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贪婪的光芒:“阿古拉族长,考虑得怎么样了?跟着我,比跟着那个朱吉强多了。他不过是个丧家之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你?”
阿古拉抬起头,眼神冰冷:“你做梦!我阿古拉就算是死,也不会跟着你这种侵略者!”
“侵略者?”罗桥森轻笑一声,蹲下身,伸手想去摸阿古拉的脸,却被阿古拉猛地偏头躲开。他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却依旧耐着性子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朱吉,可他现在自身难保,说不定早就把你忘了。你跟着我,我能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让你成为整个湖区最尊贵的女人,不比跟着他在山洞里受苦强?”
“你闭嘴!”阿古拉怒喝一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铁链牢牢锁住,只能徒劳地晃动着铁链,“朱吉一定会来救我的!他会杀了你,踏平你们的驻所,把你们这些侵略者都赶出去!”
罗桥森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原本以为,只要给阿古拉足够的压力,再许以好处,这个部落女人迟早会屈服。可他等了一天,阿古拉不仅没有丝毫松动,反而对朱吉更加忠诚,这让他心中的耐心渐渐被怒火取代。
“看来,好好跟你说,你是听不进去了。”罗桥森站起身,眼神变得阴鸷,“我本想给你留个体面,让你主动嫁给我,可你非要逼我。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古拉心中一紧,她看着罗桥森一步步逼近,眼中满是恐惧,却依旧咬牙道:“你敢碰我一下,朱吉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朱吉?”罗桥森嗤笑一声,“等他来的时候,你早就成了我的女人,他就算来了,又能怎么样?”说完,他猛地伸手,撕开了阿古拉的兽皮甲。
阿古拉尖叫着挣扎,用尽全力踢打着罗桥森,可她的腿伤未愈,又被铁链锁住,根本不是罗桥森的对手。罗桥森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石柱子上,眼中满是疯狂的占有欲:“别挣扎了,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地牢里传来阿古拉绝望的哭喊和罗桥森粗重的喘息,铁链撞击石壁的声音刺耳又绝望。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平静下来。阿古拉瘫软在地上,眼神空洞,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从眼角滑落。她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和泪水混在一起,染红了身下的石板。
罗桥森整理好自己的铠甲,看着地上绝望的阿古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蹲下身,伸手想擦去阿古拉脸上的眼泪,却被阿古拉猛地躲开。
“别碰我!”阿古拉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恨意。
罗桥森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却依旧说道:“阿古拉,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等过段时间,你就会明白,跟着我是对的。我会明媒正娶你,让你成为我的千户夫人,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过那种风餐露宿的日子。”
“我不要你的荣华富贵,我只要你死!”阿古拉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像一头受伤的母狼,“罗桥森,你记住,我阿古拉就算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罗桥森脸色一沉,站起身,冷哼一声:“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等你想通了,自然会来找我。”说完,他转身走出地牢,铁门再次关上,将阿古拉独自留在黑暗中。
阿古拉趴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淌。她觉得自己脏了,再也配不上朱吉了。她想起自己当初说要给朱吉生十个儿子的承诺,想起他们在湖畔一起看日出的清晨,心中的绝望越来越深。
就在这时,地牢的通风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阿古拉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向通风口——那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洞口,足够一个人钻进来。
“阿古拉,是我,林锐!”一个压低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我们来救你了,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能把你救出去!”
阿古拉的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她连忙擦干眼泪,压低声音道:“我在这里!罗桥森那个畜生,他……他对我做了畜生不如的事!你们一定要杀了他,为我报仇!”
“放心,我们一定会杀了罗桥森,为你报仇!”林锐的声音带着愤怒,“我们已经摸清了驻所的布防,今晚三更,咱们的人从正门进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们趁机从通风口进来救你!你再坚持一会儿!”
阿古拉点了点头,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这一次,却是喜悦和激动的泪水。她就知道,朱吉不会放弃她,他一定会来救她!
通风口的响动渐渐消失,地牢再次恢复了平静。阿古拉靠在石柱子上,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要活下去,等着朱吉来救她,等着亲手杀了罗桥森,等着和朱吉一起,回到他们的湖畔营地,继续他们的生活。
罗桥森回到自己的房间,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愉悦。他看着桌上的酒杯,想起阿古拉绝望的眼神和充满恨意的话语,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烦躁。他知道自己今天做得过分了,可他不后悔——他一定要得到阿古拉,不管用什么方法。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暗下决心:等过几天,阿古拉的情绪稳定下来,他就正式娶她为妻。他相信,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一定会明白他的心意,忘记那个朱吉,乖乖留在他身边。
可他不知道,朱吉已经带着湖畔军和大明旧部,悄悄来到了驻所附近,一场针对他的复仇之战,即将在今夜打响。
夜色渐深,驻军驻所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巡逻的士兵提着灯笼,在营地里来回走动。朱瞻基站在驻所外的山坡上,握着玄铁短剑,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他已经从林锐那里得知了阿古拉的遭遇,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陛下,三更到了,该行动了。”廖松走到他身边,低声道。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驻军驻所的正门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朱瞻基身先士卒,天脉龙藤的气息在体内狂暴流转,硬生生撞开了驻所的木栅栏。湖畔军的战士们紧随其后,青铜刀矛在夜色中泛着冷光,朝着巡逻的士兵扑去。
“有敌袭!”驻所内原本熄灭的灯火纷纷亮起,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从帐篷里冲出来,手中的火铳对准了冲进来的湖畔军。罗桥森早已站在营寨的高台上,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火铳,眼神冰冷地看着下方的战斗——他早就料到朱吉会来救阿古拉,从白天起就布好了埋伏,只等猎物上钩。
“开火!”罗桥森一声令下,高台上和营寨两侧的火铳手同时扣动扳机。“砰砰砰!”密集的枪声在夜空中炸开,铅弹如暴雨般朝着湖畔军射去。湖畔军的战士们虽然勇猛,却抵挡不住火铳的威力,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冲锋的阵型瞬间被打乱。
“陛下,火铳太厉害,我们冲不进去!”廖松拄着长矛,挡在朱瞻基身前,手臂上已经中了一颗铅弹,鲜血直流,“快撤吧!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朱瞻基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战士,心中如刀割般疼痛,可他不能撤——阿古拉还在地牢里等着他。他抬头看向高台上的罗桥森,眼中满是杀意:“罗桥森!你有种就下来和我一战!躲在上面放冷枪,算什么英雄好汉!”
罗桥森在高台上冷笑一声,拿起扩音的铜喇叭,对着下方喊道:“朱吉!你以为我会像绿木那样蠢吗?你的人再多,也挡不住我的火铳!识相的就赶紧投降,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让你看着我和阿古拉成亲!”
“你做梦!”朱瞻基怒喝一声,转身对身边的河浪和鹿溪道,“你们带着弓手队,从侧面的水闸绕进去,找到地牢,先把阿古拉救出来!我来挡住他们!”
河浪和鹿溪对视一眼,立刻领命。河浪擅长水战,能在水下憋气许久,正好可以从驻所后侧的水闸潜入;鹿溪则带着几名弓手,负责掩护她。两人带着十几名精锐,悄悄绕到驻所后侧,河浪深吸一口气,钻进了水闸的暗渠里。
可她们刚靠近地牢的通风口,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十几个手持火铳的士兵突然从暗处冲出来,将她们团团围住。为首的小旗官冷笑道:“罗千户早就料到你们会从这里偷袭,特意让我们守在这里!束手就擒吧!”
鹿溪立刻举起复合弓,一箭射向小旗官,却被小旗官用盾牌挡住。士兵们纷纷举起火铳,对准了她们:“再动就开枪了!”
河浪看着身边的弓手一个个被控制住,知道大势已去。她咬了咬牙,想要冲上去和士兵拼命,却被鹿溪拉住:“别冲动!我们要是死了,谁来告诉首领这里的情况?阿古拉还等着我们救她呢!”
河浪眼中满是不甘,却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青铜短刀。士兵们上前,用铁链将她们绑了起来,押着她们朝着罗桥森的大帐走去。
此时,正面战场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朱瞻基带着剩余的战士,一次次朝着营寨深处冲锋,却一次次被火铳打退。他的肩膀上已经中了一颗铅弹,鲜血染红了半边劲装。
“陛下,我们的人已经损失大半,河浪和鹿溪也没回来,恐怕……恐怕已经出事了!”朱祁光扶着朱瞻基,声音带着哭腔,“再不走,我们就真的走不了了!”
朱瞻基看着营寨深处,心中满是绝望。他知道,罗桥森早有准备,今天想要救回阿古拉,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若是再坚持下去,不仅救不了人,还会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撤!”朱瞻基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他转身,对着剩余的战士喊道:“兄弟们,跟我撤!我们以后再找机会,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战士们听到命令,纷纷朝着驻所外撤退。罗桥森在高台上看到他们要撤,立刻下令:“追!别让他们跑了!”
士兵们拿着火铳,朝着撤退的湖畔军追去。朱瞻基和朱祁光断后,玄铁短剑和复合弓交替使用,勉强挡住了士兵的追击。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们才摆脱了追兵,狼狈地逃回了山洞。
山洞里,气氛一片死寂。剩余的战士们坐在地上,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默默流泪。朱瞻基靠在石墙上,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看着洞外的朝阳,眼中满是自责和愤怒——他不仅没救回阿古拉,还把河浪和鹿溪也搭了进去,甚至让湖畔军损失了大半的兵力。
“父皇,您别太自责了。”朱祁光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布条,“罗桥森有火铳,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次是我们低估了他的实力,下次我们一定能想办法救回她们。”
朱瞻基接过布条,却没有包扎伤口。他以为只要小心行事,就能慢慢积蓄力量,却没想到,仅仅一个千户,就拥有这么强大的实力,还让他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罗桥森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只知道我叫朱吉,是一个部落的首领。”朱瞻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这是我们唯一的优势。若是他知道我是朱瞻基,知道我是前大明的皇帝,肯定会立刻上报给王十三,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就不是一个千户,而是整个帝国的军队。”
廖松点了点头,补充道:“陛下说得对。罗桥森现在抓了她们,肯定会用她们来要挟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养好伤,再派人去驻所探查,看看罗桥森到底想干什么。同时,我们还要联系朱祁复殿下,让他尽快带着联络的部落赶来支援。”
朱瞻基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他必须尽快振作起来,才能有机会救回阿古拉、河浪和鹿溪,才能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与此同时,罗桥森的大帐里,气氛却十分“热闹”。阿古拉被从地牢里提了出来,和河浪、鹿溪一起,被铁链锁在大帐中央的柱子上。罗桥森坐在虎皮椅上,手里端着一杯酒,看着眼前三个容貌各异却同样坚毅的女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阿古拉,你看,你的姐妹也来了。”罗桥森放下酒杯,走到阿古拉面前,“我原本以为,朱吉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这么不识趣,还把你的姐妹也送了过来。不过也好,有她们在,你应该会乖乖听话了吧?”
阿古拉瞪着罗桥森,眼中满是恨意:“你别想让我屈服!就算你把我们都杀了,朱吉也不会放过你!他会带着更多的人,踏平你的驻所,把你碎尸万段!”
“哦?是吗?”罗桥森轻笑一声,转身走到河浪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这个姑娘长得也不错,水性还那么好。既然你不肯听话,那我就先从她开始。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姐妹的命硬。”
河浪猛地偏头,躲开罗桥森的手,怒喝道:“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罗桥森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没想到,这些部落女人竟然这么倔强。他转身回到虎皮椅上,拿起桌上的火铳,对准了阿古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乖乖嫁给我,我放了你的姐妹;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再把你的姐妹赏给我的手下。你选吧。”
阿古拉看着身边的河浪和鹿溪,眼中满是挣扎。她知道,罗桥森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若是她不答应,河浪和鹿溪肯定会遭殃。可她若是答应了,就对不起朱吉,对不起自己的初心。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士兵走进来,单膝跪地:“千户大人,绿木派人来了,说要您履行承诺,把阿古拉交给他们。”
罗桥森皱了皱眉,他原本只是想借绿木的名义给阿古拉施压,没想到绿木竟然真的派人来了。他想了想,对士兵道:“告诉绿木的人,让他们先回去,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自然会把人给他送去。”
士兵领命而去。罗桥森看着阿古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看到了,绿木也在等着要你。若是你不嫁给我,我就真的把你交给绿木。那个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残暴,你落在他手里,下场只会比落在我手里更惨。”
阿古拉咬着牙,没有说话。她知道罗桥森说的是实话,绿木对她恨之入骨,若是落在他手里,肯定会被折磨致死。可她真的能背叛朱吉,嫁给这个侵略者吗?
罗桥森的火铳枪口抵在河浪的太阳穴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河浪浑身紧绷,却依旧倔强地瞪着他。帐内烛火摇曳,映得阿古拉脸上的泪痕格外清晰,她看着河浪眼底的恐惧与不甘,又看了看一旁被铁链锁着、嘴唇咬得发白的鹿溪,心中的防线终于轰然崩塌。
“我……我答应你。”阿古拉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与泪,“你放了她们,我跟你走。”
罗桥森眼中瞬间闪过狂喜,他猛地收回火铳,一把将阿古拉拉到身边,粗糙的手掌死死攥着她的手腕:“早这样不就好了?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仅放了她们,还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说着,对身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把那两个女人押回地牢,好好看着,别让她们跑了——等我和夫人从都指挥使司回来,就放她们走。”
士兵们上前解开河浪和鹿溪的铁链,押着她们往外走。鹿溪回头望着阿古拉,眼中满是悲愤:“阿古拉!你不能跟他走!陛下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阿古拉闭上眼,不敢再看她们,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罗桥森的铠甲上,瞬间被冰冷的金属吸收。罗桥森得意地搂住她的肩膀,对着帐外喊道:“备马!传令下去,整队出发,随我去都指挥使司!”
半个时辰后,驻所外的空地上,两百名黑甲士兵列队整齐,手中的火铳斜指地面,腰间的弯刀泛着冷光。罗桥森穿着一身崭新的铠甲,胸前绣着金线花纹,他拉着阿古拉的手,将一件红色的丝绸嫁衣强行套在她身上——那是他从商队手里买来的,本想送给未来的妻子,如今却成了囚禁阿古拉的枷锁。
阿古拉被迫跨上一匹白马,红色的嫁衣在黑甲士兵的簇拥下,显得格外刺眼。她回头望了一眼驻所的方向,那里关押着她的姐妹,更有她心心念念的朱吉,可此刻,她却只能跟着这个仇人,走向一个未知的深渊。
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都指挥使司的方向行进。罗桥森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方,时不时回头对阿古拉露出笑容,可阿古拉却始终低着头,眼神空洞,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都指挥使司位于湖区东南的平原上,是“大中华帝国”在这片区域的最高军事据点,由都指挥使唐修勇坐镇。衙门是按照中原的样式建造的,青砖黛瓦,门口矗立着两座石狮子,门口的守卫穿着比罗桥森更精良的铠甲,手中的火铳也更为先进。
当罗桥森的队伍抵达都指挥使司门口时,唐修勇正带着一群同僚在门口等候。他穿着一身紫色的都指挥使铠甲,腰间悬着一柄镶嵌宝石的弯刀,脸上带着官场特有的圆滑笑容。可当他看到罗桥森身边的阿古拉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前的女人身高竟超过两米,穿着不合身的红色嫁衣,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与他印象中娇柔的女子截然不同。
“罗千户,这位是……”唐修勇凑到罗桥森身边,压低声音问道,眼中满是惊讶。
罗桥森却毫不在意,他得意地搂住阿古拉的肩膀,对唐修勇朗声道:“唐大人,这位是我的夫人阿古拉!我今日带她来,就是想让各位同僚见证,我罗桥森要娶她为妻,往后她就是我罗桥森的人了!”
周围的同僚们也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有人觉得罗桥森口味奇特,竟喜欢这样强壮的部落女人;也有人觉得罗桥森是为了拉拢当地部落,才故意娶这样的女人。
唐修勇很快收敛了惊讶的神色,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恭喜罗千户!没想到你竟找到了如此特别的夫人,真是可喜可贺!快,里面请,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酒菜,为你和夫人接风洗尘!”
罗桥森笑着点头,拉着阿古拉跟着唐修勇走进都指挥使司的衙门。衙门内的庭院宽敞整洁,两侧种着中原特有的梧桐树,正厅里已经摆好了十几桌酒席,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和美酒。
众人纷纷入座,罗桥森拉着阿古拉坐在主位旁边,不断给她夹菜,还亲自给她倒酒,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可阿古拉却始终没有动筷子,只是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唐修勇看在眼里,心中越发疑惑。他端着酒杯走到罗桥森身边,笑道:“罗千户,夫人似乎不太习惯这里的饮食?要不要让人给夫人准备些部落里的食物?”
罗桥森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拍了拍阿古拉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警告:“阿古拉,唐大人好心问你,你怎么不说话?快谢谢唐大人。”
阿古拉抬起头,眼中满是冰冷的恨意,却在罗桥森的注视下,被迫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谢……谢谢唐大人。”
唐修勇心中更加确定,这个女人绝非自愿嫁给罗桥森。他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眼神在罗桥森和阿古拉之间来回扫视,心中开始盘算起来——罗桥森一向贪功好利,这次突然娶一个部落女人,背后肯定有猫腻,说不定还能从这件事里,找到拿捏罗桥森的把柄。
酒席过半,罗桥森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他站起身,举起酒杯,对着众人朗声道:“各位同僚!我罗桥森今日在此宣布,三日后,我将在都指挥使司的衙门里,举行我和阿古拉的婚礼!到时候,还请各位同僚务必前来观礼,为我们夫妻二人送上祝福!”
众人纷纷举杯应和,脸上却大多带着敷衍的笑容。只有唐修勇,在举杯的同时,悄悄对身边的亲卫使了个眼色——他要让人去查一查这个阿古拉的来历,还有罗桥森最近的动向,说不定能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秘密。
酒席结束后,罗桥森带着阿古拉住在了都指挥使司的客房里。房间里布置得十分精致,床上铺着丝绸被褥,桌上摆着精美的点心,可阿古拉却觉得这里比驻所的地牢还要冰冷。
罗桥森喝得醉醺醺的,他走到阿古拉身边,伸手想要抱她,却被阿古拉猛地推开。他脸上的醉意瞬间消散,眼神变得阴鸷:“怎么?你还想反抗?别忘了,你的姐妹还在我手里,你要是敢不听话,我现在就派人去杀了她们!”
阿古拉浑身一颤,眼中的恨意渐渐被绝望取代。她知道,罗桥森说到做到,她不能拿河浪和鹿溪的性命冒险。她闭上眼,任由罗桥森将她抱住,泪水无声地流淌,浸湿了胸前的红色嫁衣。
而此刻,在距离都指挥使司百里之外的山洞里,朱瞻基正拿着一张手绘的地图,与朱祁光、廖松等人商议着营救计划。朱祁复已经带着联络到的三个部落赶来支援,湖畔军的兵力重新恢复到了五百多人,还多了几十柄从部落里缴获的青铜剑。
“都指挥使司的布防比千户驻所还要严密,门口有两队火铳手,衙门内还有巡逻队,想要硬攻根本不可能。”朱祁光指着地图上的标记,眉头紧锁,“而且,罗桥森要在三日后举行婚礼,到时候都指挥使司的人肯定会更多,我们更难下手。”
朱瞻基看着地图上“都指挥使司”五个字,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他想起阿古拉被迫穿上嫁衣的模样,想起河浪和鹿溪被关押在地牢里的场景,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不能硬攻,我们就智取。”朱瞻基的手指在地图上的“后门”标记处停顿,“我听说都指挥使司的后门靠近一条小河,河浪擅长水战,若是我们能从河里潜入,说不定能找到机会救出她们。”
廖松点了点头,补充道:“陛下说得对。我们可以让朱祁复殿下带着部落的人,在都指挥使司外制造混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陛下则带着精锐,从后门潜入,找到她们的下落。”
朱瞻基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就这么办。祁复,你立刻带着人去都指挥使司附近埋伏,三日后婚礼当天,听我的信号行事。廖松,你负责准备潜水用的工具,确保我们能顺利从河里潜入。”
众人纷纷领命,开始各自准备。山洞里的气氛虽然凝重,却充满了斗志——他们知道,三日后的婚礼,不仅是阿古拉的劫难,更是他们营救亲人、为死去兄弟报仇的唯一机会。
而在都指挥使司的客房里,阿古拉靠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默默祈祷着:朱吉,你一定要来救我,一定要来……我等着你,等着你带我回家,等着你为我们报仇。
都指挥使司外的密林中,晨露还凝在草叶上,朱瞻基已带着朱祁光、廖松和数十名精锐伏在灌木丛后。三日前制定的营救计划早已烂熟于心——朱祁复带着部落联军在东门外制造混乱,吸引火铳手注意力,朱瞻基本人则率队从后门小河潜入,直扑关押阿古拉的客房。可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官道,脸上满是凝重。
“陛下,是帝国的骑兵!”廖松压低声音,手指颤抖地指向那队冲破晨雾的黑色洪流。上千名骑兵身着亮银铠甲,马背上架着改良火铳,枪尖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最前方的旗帜上绣着“北美洲总督府”的金色纹样——那是朱瞻基此刻绝无可能抗衡的力量。
朱瞻基的指节因用力攥紧玄铁短剑而泛白,他曾预想过罗桥森会有防备,却没料到连北美洲总督都会亲自前来,还带来了上千精锐火铳骑兵。这种规模的兵力,别说营救阿古拉,就连靠近都指挥使司都是奢望。
“父皇,撤吧。”朱祁朔蹲在他身边,声音带着不甘,“我们的青铜刀矛根本挡不住火铳骑兵的冲锋,硬上只会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周围的精锐们也纷纷看向朱瞻基,眼中虽有战意,却也藏着对现实的无力。朱瞻基望着都指挥使司衙门里飘起的红色灯笼,耳边仿佛能听到阿古拉被迫拜堂的礼乐声,心中如刀割般疼痛。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撤……通知朱祁复,立刻解散部落联军,退回山洞。”
众人悄然后撤,密林里只留下几片被踩落的树叶。直到远离都指挥使司的范围,朱瞻基才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座被黑色骑兵环绕的建筑,眼中满是屈辱与不甘——他再次输给了“大中华帝国”的兵力,再次没能护住自己的人。
而此刻的都指挥使司内,正一派喜庆热闹。总督段飞龙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身高两米多的阿古拉,忍不住笑道:“桥森,你倒是好眼光,这部落女子虽健壮,却透着股野性的英气,比中原那些娇弱女子有趣多了!”
罗桥森连忙上前敬酒,脸上满是得意:“全靠总督大人赏脸,肯来参加属下的婚礼。属下以后定当尽心尽责,为大人守住这片湖区!”
阿古拉穿着一身合身的红色嫁衣——罗桥森特意让人重新为她缝制的,不再像之前那样局促。她站在罗桥森身边,低着头,眼神空洞,对周围的恭维和笑声充耳不闻。直到拜堂仪式开始,听到“夫妻对拜”的司仪声,她才猛地抬头,望向都指挥使司的后门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朱吉没有来,他终究还是没来。
婚礼结束后,罗桥森带着阿古拉回到了驻所。让阿古拉意外的是,罗桥森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对她动粗,反而让人给她准备了柔软的床铺和干净的衣物,还特意从商队那里买来中原的胭脂水粉,放在她的梳妆台上。
“你腿伤还没好,别总坐着,我让人给你炖了骨头汤,快趁热喝。”罗桥森端着一个青瓷碗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递给阿古拉,语气竟带着几分温柔。
阿古拉接过碗,看着碗里浓郁的骨头汤,心中满是疑惑。她本以为罗桥森娶她只是为了满足占有欲,可如今,他却像变了一个人,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接下来的日子里,罗桥森更是将“模范丈夫”的角色做到了极致。他不再让阿古拉住在地牢,而是给她安排了最宽敞的房间;他知道阿古拉吃不惯中原的细粮,就让人每天给她做烤肉和粗粮;他看到阿古拉因为腿伤无法出门,就亲自带着猎物回来,陪她在房间里说话,讲中原的故事;甚至连阿古拉的衣物,都是他亲自挑选,生怕她穿得不舒服。
阿古拉的心渐渐动摇了。她想起朱吉,想起他在狼山的英勇,想起他在溶洞里的温柔,可也想起他营救失败,想起他没能保护好她和河浪、鹿溪。而眼前的罗桥森,虽然是侵略者,却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安稳和照顾,让她在绝望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这天夜里,罗桥森处理完军务回来,看到阿古拉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他走过去,递给她一件厚实的披风:“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阿古拉接过披风,轻声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罗桥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啊。我罗桥森虽然是个军人,却也知道,既然娶了你,就要对你好。以前是我不对,用了不该用的手段,你要是还恨我,就打我骂我,别憋在心里。”
阿古拉看着罗桥森真诚的眼神,心中的防线再次松动。她想起罗桥森为了她,拒绝了绿木的要求,想起他为了给她治腿伤,特意从总督府请来军医;想起他在她发脾气时,总是耐心地哄着她……
“我没有恨你。”阿古拉低声道,声音带着几分迷茫,“只是……我总觉得像在做梦。”
罗桥森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一个手握兵权的千户:“不是梦。以后我会一直对你好,让你成为整个湖区最幸福的女人。”
阿古拉没有躲开他的手,心中第一次产生了一个念头:或许,罗桥森真的不错?或许,她可以试着接受这个男人,试着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过上安稳的日子。
驻所的晨光透过窗棂,落在阿古拉手中的陶碗上。碗里盛着温热的羊奶,是罗桥森一早让人从牧民部落换来的——他知道阿古拉习惯喝这个,便每天都让人特意准备。阿古拉小口啜饮着羊奶,目光落在窗外正在操练的士兵身上,罗桥森穿着黑色铠甲,正亲自指导士兵们使用火铳,阳光洒在他身上,竟让阿古拉生出几分安心的错觉。
“夫人,千户大人让您过去一趟。”门外传来士兵恭敬的声音。阿古拉放下陶碗,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丝绸衣裙——这是罗桥森特意为她定制的,比部落的兽皮甲柔软许多。她走到前厅时,罗桥森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书,见她进来,立刻放下文书,起身迎了上去:“今天感觉怎么样?腿伤还疼吗?”
“好多了,谢谢你。”阿古拉的声音比之前柔和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满是敌意。
罗桥森笑了笑,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我之前答应过你,等我们从都指挥使司回来,就放了河浪和鹿溪。现在婚礼结束了,我让人去准备一下,等会儿就把她们送回部落。”
阿古拉心中一暖——她本以为罗桥森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真的记在心里。她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你还记得。”
可没过多久,前厅外就传来一阵争吵声。罗桥森皱了皱眉,起身走出去,阿古拉也跟着走了出去,只见两名士兵正押着河浪和鹿溪过来,河浪正对着士兵怒骂:“你们这些侵略者,快放了我们!朱吉大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他会杀了你们所有人!”
鹿溪也跟着喊道:“罗桥森那个畜生,他对阿古拉做了那种事,还想假惺惺地放我们走?我呸!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领你的情!”
罗桥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本想好好送走两人,可她们的怒骂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压着怒火,冷声道:“我好心放你们走,你们却不知好歹!既然你们不想走,那就继续关在地牢里,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你敢!”河浪怒喝一声,想要冲上去和罗桥森拼命,却被士兵死死按住。罗桥森不再理会她们,转身走进前厅,脸色阴沉得可怕。
阿古拉看着被押回地牢的河浪和鹿溪,心中有些不安。她知道河浪和鹿溪对罗桥森充满敌意,可她没想到她们会如此激动,连自由都不要了。
接下来的两天,罗桥森果然没有再提放人的事,甚至下令不给河浪和鹿溪送饭。阿古拉几次想替她们求情,可看到罗桥森冰冷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直到第三天,她听说河浪和鹿溪在地牢里饿得奄奄一息,却依旧不肯低头,还在骂罗桥森,才终于忍不住,找到了罗桥森。
“她们已经饿了两天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阿古拉站在罗桥森面前,语气带着几分恳求。
罗桥森放下手中的火铳,看着阿古拉,眼中满是无奈:“不是我狠心,是她们太固执了。我放她们走,她们骂我;我关着她们,她们还是骂我。难道非要我杀了她们,她们才肯闭嘴吗?”
阿古拉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要不……让她们也嫁给你吧。”
罗桥森愣住了,他看着阿古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让她们也嫁给我?”
“嗯。”阿古拉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她们之所以这么恨你,是因为她们觉得你是侵略者,觉得你对我不好。可如果你娶了她们,对她们也像对我一样好,她们慢慢就会明白,你并不是她们想的那样。而且,我们以前都是姐妹,现在一起嫁给你,也能互相照应,总比让她们饿死在地牢里好。”
罗桥森心中瞬间涌起狂喜。他之前虽然对河浪和鹿溪没有太多想法,可阿古拉主动提出让她们也嫁给自己,不仅能让阿古拉更安心,还能拉拢这两个部落女子,对他掌控湖区的部落也有好处。他连忙握住阿古拉的手,笑道:“好!只要你愿意,我都听你的!我这就让人给她们送吃的,等她们恢复过来,就举行婚礼!”
阿古拉看着罗桥森兴奋的样子,心中却有一丝莫名的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可她真的不想看到河浪和鹿溪死去,也不想因为她们,影响自己和罗桥森的关系。
当天下午,阿古拉亲自带着食物,去地牢看望河浪和鹿溪。地牢里依旧阴暗潮湿,河浪和鹿溪躺在干草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到阿古拉进来,眼中满是惊讶。
“阿古拉,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救我们的?”河浪挣扎着坐起来,声音虚弱。
阿古拉将食物放在她们面前,轻声道:“先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身体。”
河浪和鹿溪拿起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阿古拉看着她们,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罗桥森他……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对我很好,也愿意对你们好。我想……让你们也嫁给罗桥森,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河浪和鹿溪手中的食物瞬间掉在地上,她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古拉,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鹿溪的声音带着颤抖:“阿古拉,你是不是疯了?罗桥森是我们的仇人!他抓了你,还对你做了那种事,你怎么能让我们也嫁给她?你忘了朱吉大人了吗?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
“我没忘!”阿古拉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可朱吉大人没能救我们!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我们?罗桥森虽然是侵略者,可他能给我们安稳的生活,能让我们活下去!难道你们想一直待在地牢里,最后饿死吗?”
“就算是饿死,我也不会嫁给罗桥森那个畜生!”河浪怒喝一声,眼中满是失望,“阿古拉,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你忘了你是狼族的族长,忘了你曾经说过要和朱吉大人一起守护湖畔!你现在这样,和叛徒有什么区别?”
阿古拉被河浪骂得脸色发白,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河浪说的是对的,可她真的不想再过那种颠沛流离、随时可能死去的日子了。
“你们再好好想想吧。”阿古拉站起身,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我是为了你们好,也是为了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如果你们想通了,就告诉守卫,我会让罗桥森来接你们。”
说完,阿古拉转身走出地牢,留下河浪和鹿溪在原地,眼中满是悲愤和失望。
回到房间时,罗桥森正等着她。看到她脸色不好,罗桥森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她们又骂你了?”
阿古拉摇了摇头,靠在罗桥森怀里,轻声道:“她们暂时还不同意,不过我相信,她们迟早会想通的。”
罗桥森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阿古拉闭上眼睛,感受着罗桥森的体温,心中却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她只知道,她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一条远离朱吉、远离湖畔军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