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征西(2 / 2)

布哈拉总督眼睛瞬间亮了!盐引!还是通往富庶河套、乃至大明腹地的专营权!这比黄金更诱人!“多谢殿下!多谢钱千户!不,钱大人!”他激动得声音发颤。

很快,撒马尔罕、布哈拉的商界沸腾了。

黄金汗国不仅没有像帖木儿那样横征暴敛,反而带来了通往东方的黄金商路和盐引特权!

商人们奔走相告,争相向鄂尔哲图效忠,主动提供草原部落的情报,甚至出资协助修建驿站、补充军需。

鄂尔哲图行营内:

“殿下,钱不愁这步棋走得妙!”邱铁鹰看着各地送来的效忠书和物资清单,由衷赞叹,“盐引一出,那些波斯、突厥的商人,比草原上的狼还听话!”

鄂尔哲图把玩着一枚精致的波斯宝石戒指,淡淡道:“王大人深谋远虑。盐引是锁链,商路是血脉。用大明的盐,锁住西域的商;用西域的商路,滋养我黄金的兵。这买卖,稳赚不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告诉钱不愁,盐引可以给,但商队必须用我黄金的护卫,路线必须由‘鬼眼’常罗的人监控。凡有异动,或私通瓦剌、奥斯曼者尤九幽大师的‘朋友们’,会很乐意去拜访。”

“是!”邱铁鹰心中一凛。

王十三的布局深远而精妙。

通过鄂尔哲图之手,将大明严控的盐引作为诱饵和枷锁,巧妙地捆绑了中亚的商人阶层。

这些商人为了盐引带来的暴利,自发成为黄金汗国的耳目和后勤支柱,极大地稳固了鄂尔哲图在中亚核心区的统治,也为后续的军事行动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财富和信息。

大明乐见其成,无需耗费一兵一卒,便通过鄂尔哲图这个“藩篱”,间接掌控了西域商道的命脉。

咸海以北,寒风凛冽,大雪覆盖了无垠的哈萨克草原。

一支数千帐的乌兹别克部落正在艰难迁徙。首领阿布杜拉赫曼脸色阴沉,他刚拒绝了黄金使者“归顺”的要求。

“黄金家族?哼!成吉思汗的荣光早已黯淡!鄂尔哲图不过是明国的一条狗!想让我们乌兹别克勇士俯首称臣?做梦!”他对着族人咆哮,试图激起反抗的勇气。

然而,他并未察觉,部落中几个不起眼的牧人,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们是吴道韵和聂摘星。

吴道韵已易容成一个满脸风霜的老牧人,而聂摘星则像影子一样潜伏在首领大帐附近。

深夜,寒风呼啸。

聂摘星如同鬼魅般潜入阿布杜拉赫曼的大帐,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将一卷羊皮地图和一枚刻着狼头的骨符,放在了首领的枕边。地图上,清晰标注着部落迁徙路线、冬季牧场位置以及几个依附小部落的营地。骨符,则是敌对部落的信物。

第二天清晨,阿布杜拉赫曼看到枕边之物,惊骇欲绝!

迁徙路线和牧场位置是部落的最高机密!这黄金汗国的人,难道是草原上的幽灵?更让他恐惧的是那枚骨符,若被族人发现他与敌对部落有“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部落上层蔓延。就在这时,地平线上,黑色的洪流出现了!

邱铁鹰、屠刚、孙力田率领的一万黄金铁骑,如同钢铁洪流般碾过雪原!他们装备精良,许多骑兵手持改良的三眼火铳,马鞍旁挂着厚背马刀。更令人胆寒的是队伍中那几十辆由骆驼拖拽的“一窝蜂”火箭车!

“乌兹别克人!”邱铁鹰声如洪钟,“顺恭王殿下黄金在此!降者,赐草场,享盐茶!抗者,死!”

回应他的是乌兹别克骑兵愤怒的冲锋!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砰砰砰!”三眼火铳齐射!冲在最前面的勇士连人带马被打成筛子!紧接着,“嗤嗤嗤!”一窝蜂火箭拖着火尾,如同死神的群鸦,覆盖了冲锋的队列!爆炸声、惨叫声、马匹的悲鸣响彻雪原!

“杀!”屠刚双眼赤红,挥舞着鬼头刀,如同杀神般冲入混乱的敌阵!孙力田则如同人形巨熊,神力爆发,将试图结阵抵抗的敌人连人带盾撞飞!

阿布杜拉赫曼目睹这如同地狱般的场景,再想起枕边的地图和骨符,斗志瞬间崩溃。“投降!我们投降!”他嘶声力竭地喊道,率先扔掉了弯刀。

鄂尔哲图站在刚搭建的黄金王庭前,看着被押解过来的阿布杜拉赫曼和其他几个部落首领。

“阿布杜拉赫曼!”鄂尔哲图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给过你机会。”

“伟大的顺恭王!长生天庇佑的黄金之主!”阿布杜拉赫曼匍匐在地,浑身颤抖,“是卑下的愚蠢蒙蔽了双眼!乌兹别克部族,愿世代效忠黄金,做您最忠诚的猎犬!”

鄂尔哲图微微颔首:“很好。从今日起,你部草场,划归黄金直属牧场。你,阿布杜拉赫曼,授黄金汗国‘世袭千户’,辖本部勇士,为黄金镇守北疆!另赐‘河套-西域商路’盐引一千引,茶引五百引!”

恩威并施!

阿布杜拉赫曼又惊又喜,连连叩首。

其他部落首领见状,再无反抗之心,纷纷归降。鄂尔哲图凭借强大的武力威慑、精准的情报以及盐引商路的利益捆绑,迅速将咸海以北、哈萨克草原南部的主要游牧部落纳入掌控,不仅消除了后方威胁,更获得了数万剽悍的草原骑兵补充。

对北方游牧部落的征服,展现了鄂尔哲图“黄金家族正统”与“火器碾压”的双重威力。

他并非一味杀戮,而是以雷霆手段摧毁抵抗意志,再以草场、官职和至关重要的盐引茶引进行安抚和捆绑,将桀骜的草原狼驯服为黄金的猎犬。黄金汗国的骑兵根基,由此变得更加雄厚。

中亚草原的烽火暂时平息,鄂尔哲图的目光,投向了西方那片更为富庶也更为混乱的土地波斯。

此时的波斯,帖木儿帝国崩溃后,黑羊王朝(土库曼人)和白羊王朝(土库曼人)两大突厥-波斯政权正为争夺霸权打得不可开交,民不聊生。

更西方,奥斯曼帝国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小亚细亚,其苏丹穆罕默德二世(征服者)的野心,正熊熊燃烧。

黄金王庭内,鄂尔哲图召集心腹重臣与江湖高手。

“波斯,曾是蒙古伊尔汗国的疆域!”

鄂尔哲图的声音在黄金内回荡,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黑羊、白羊,不过是趁乱崛起的豺狼!他们压迫波斯百姓,亵渎成吉思汗扎撒的荣光!本王,以黄金家族后裔、大明顺恭王之名,决意西进!恢复伊尔汗国旧疆,解救波斯苍生!”

“殿下英明!”众人齐声应和。

“然,波斯非草原。”李慕白上前一步,他如今已是鄂尔哲图倚重的谋士,“黑羊、白羊虽互斗,但根基犹在。更需警惕者,乃西方的奥斯曼!其势已成,虎视眈眈。若我军贸然深入,恐陷入两面受敌之境。”

“李先生所言极是。”鄂尔哲图点头,“故此,本王欲行分化瓦解之策。吴道韵!”

“在。”吴道韵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

“你携重金,潜入波斯。联络那些对黑羊、白羊暴政不满的波斯本土贵族,尤其是那些怀念伊尔汗国相对宽松统治的家族。告诉他们,黄金汗国愿助他们恢复波斯人的荣光!许诺他们,若助本王,将来波斯总督之位,可由波斯贵族世袭!”

“聂摘星、常罗!”鄂尔哲图继续下令,“你二人负责打通与奥斯曼帝国接壤的高加索地区情报网。本王要知道奥斯曼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们与黑羊、白羊是否有勾结!”

“厉无咎、柳如絮!”鄂尔哲图看向两位宗师,“你二人率‘影卫’,先行潜入波斯。目标黑羊王朝苏丹贾汗沙的心腹大将!制造意外,或下毒,或离间!本王要他们在决战之前,先乱起来!”

一道道命令发出,一张针对波斯的无形大网悄然张开。

西进波斯不仅是领土的扩张,更是与奥斯曼帝国争夺伊斯兰世界霸权的前哨战。

他必须利用波斯内部的矛盾,以“恢复蒙古伊尔汗国”为旗号,拉拢波斯本土势力,同时严密监视西方的巨兽。

西进波斯,标志着鄂尔哲图的野心从草原走向更广阔的农耕文明地带。

他巧妙地打出了“恢复伊尔汗国”这张历史牌,旨在争取波斯本土势力的支持,减少征服阻力。

同时,对奥斯曼帝国的警惕,迫使他采取更为谨慎和策略性的手段,分化瓦解优先于正面强攻。波斯富庶的农业和手工业资源,则是支撑他未来与奥斯曼争霸的关键。

就在西进波斯的计划紧锣密鼓进行时,一封来自南方的密信,被“鬼眼”常罗亲自送到了鄂尔哲图案头。

信是潜伏在印度北部的探子发回的,详细描述了德里苏丹国的现状:苏丹昏聩,贵族倾轧,地方总督拥兵自重,民怨沸腾。信末着重强调:“德里、阿格拉,财富堆积如山,守军腐朽不堪,象兵笨拙,火器稀少实乃天赐良机!”

鄂尔哲图看着信,手指轻轻敲击着镶嵌宝石的桌面,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印度!那个传说中流淌着黄金和香料的地方!帖木儿曾在那里洗劫了德里,带回了堆积如山的财宝。

“徐先生。”鄂尔哲图看向一旁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徐照影。这位燃烧寿元为黄金窥探天机的奇人,如今全靠南海鲛人膏吊命。

“殿下!”徐照影声音嘶哑。

“再为本王看一次。”鄂尔哲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看看那德里的城墙,是否真如探子所言,不堪一击?看看南征之路,是坦途,还是荆棘?”

徐照影身体微微一颤。

他颤抖着取出那盏古朴的青铜灯盏,惨白的蜡烛被点燃。

“燃寿烛照幽冥洞开!”他低声吟诵,本就灰败的脸色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仿佛灵魂被抽离。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涣散,大口喘息,嘴角溢出一缕黑血。

“如何?”鄂尔哲图追问。

“墙不高,”徐照影气若游丝,“兵无斗志,象惧火,雷雨季洪!”他艰难地说出几个词,便昏死过去。

鄂尔哲图眼中精光大盛!“墙不高,兵无斗志,象兵惧火器!天助我也!”他豁然起身,“至于雨季洪水避开便是!传令!命‘疯斧’田火火、‘五疆和尚’、‘铁臂神猿’孙力田,集结本部兵马,并新附之哈萨克、乌兹别克骑兵两万,秘密南下!目标印度河!德里苏丹国!”

他看向南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德里的宝库在向他招手。

“南征印度,财富唾手可得!更妙的是,此地远离大明,本王纵马扬鞭,陛下只会乐见其成!待本王拿下德里,用印度的珍宝装满十车,进献京城!王大人那里,想必也会送来更多火器和工匠!”

接下来的数年,黄金汗国如同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在鄂尔哲图的驾驭下,沿着三个方向隆隆推进:

北线: 在邱铁鹰、屠刚的持续打击和盐引商路的利益诱惑下,哈萨克草原中、小玉兹部落相继归附或臣服。黄金的势力范围稳固地扩展到锡尔河以北的广袤草原,获得了稳定的战马和兵源补给。撒马尔罕、布哈拉成为连接东西方贸易的核心枢纽,财富滚滚流入黄金国库。

西线: 征服金帐汗国后,吴道韵成功策反了数位波斯大贵族,李慕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在黑羊、白羊王朝间制造了更深的裂痕。

厉无咎和柳如絮的暗杀与下毒,让黑羊王朝苏丹贾汗沙损失了数名心腹大将,内部陷入混乱。鄂尔哲图亲率主力,以叶孤白、邱铁鹰为先锋,在呼罗珊平原与黑羊王朝主力展开决战。

黄金铁骑的机动性配合“一窝蜂”火箭和佛郎机炮的恐怖火力,彻底击溃了以传统骑兵和步兵为主的黑羊大军。

贾汗沙败逃,黑羊王朝名存实亡。鄂尔哲图顺势进军,兵锋直指白羊王朝的势力范围。同时,聂摘星和常罗严密监视着奥斯曼的动向,高加索地区的蒙古部落被鄂尔哲图以“共抗突厥”为名拉拢,暂时遏制了奥斯曼东扩的锋芒。

南线: 田火火、五疆和尚、孙力田率领的南征军势如破竹。他们避开雨季,利用火器的绝对优势,在印度河平原上多次击溃德里苏丹国的象兵和步兵。孙力田的神力在攻城拔寨中展现无遗,五疆和尚的疯魔棍法和金钟罩在混战中如同人形凶器,田火火的链斧火药更是守军的噩梦。

德里城在猛攻下陷落,苏丹仓皇南逃。鄂尔哲图在德里举行了盛大的献俘仪式,将堆积如山的珍宝一部分赏赐将士,一部分装上驼队,由钱不愁亲自押送,经西藏、青海,运往北京进献给大明皇帝,同时向王十三送去密信和厚礼。

鄂尔哲图在印度北部扶持傀儡政权,分封蒙古贵族和立功的波斯、印度降将进行统治,将这片富庶之地变成了黄金汗国取之不尽的财富源泉。

万宝皇帝在京城收到鄂尔哲图进献的印度珍宝和奏表,龙颜大悦。

敕书飞抵赫拉特:

“尔顺恭王鄂尔哲图,忠勤体国,威服西陲,北定草原,西靖波斯,南开印度,拓土万里,扬我国威特加封尔为‘大明黄金汗国顺恭亲王’,世袭罔替,永镇西极!望尔恪守臣节,屏藩天朝,勿怠勿忘!”

赫拉特宫殿内,鄂尔哲图身着亲王蟒袍,头戴九旒冕,跪接圣旨。起身时,他目光扫过殿下的群臣:蒙古万夫长、波斯总督、印度王公、突厥部落首领、还有叶孤白、邱铁鹰等心腹高手,以及钱不愁等人。

他的帝国,东起河套草原,西至西亚“两河中游”与东欧“多瑙河下游”,北控贝加尔湖,南抵印度河平原,疆域之广,远超大明!

然而,鄂尔哲图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望向西方,波兰立陶宛联邦过去就是奥斯曼帝国;望向南方,印度德干高原的热带雨林和顽强抵抗的本土王国是难以逾越的障碍;望向东方,大明皇帝的敕书既是荣耀,也是枷锁。

“传旨。”鄂尔哲图的声音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自即日起,黄金汗国,止戈休兵!各部镇守疆土,安抚黎民,通商惠工!凡我臣民,当同心戮力,共筑太平盛世!”

京城。

万宝皇帝朱棣端坐在九龙金漆宝座之上!冕旒垂落!遮住了他眼中锐利如鹰的光芒!殿内熏香袅袅!百官肃立!气氛庄严肃穆!但一份来自辽东都司的密报!却如同一根淬毒的针!刺在他心头!

“女真建州左卫指挥使猛哥帖木儿。”朱棣声音低沉而冰冷!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贡上等海东青三架!良马十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下垂首的兵部尚书和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然!其使臣先绕道河套!将海东青一架!良马三匹!献于顺恭王鄂尔哲图!称”朱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黄金家族乃我女真旧主!礼当先敬!’”

“砰!”朱棣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笔架跳动!“好一个‘礼当先敬’!”他眼中寒光爆射!“鄂尔哲图这顶九旒冕!戴得可真是威风!连朕的藩属!都要先去拜他的码头!!!”

殿内群臣噤若寒蝉!无人敢接话!谁都知道!鄂尔哲图这位由皇帝亲手扶植起来的顺恭王!如今已成了陛下心头一根越来越难拔的刺!

陆兵上前一步!躬身呈上一个锦盒!

“陛下!此乃北镇抚司密探从和林带回的抄本!”盒中是一本装帧古朴的书册!

封面赫然写着《顺恭王复疆录》!翻开内页!

字里行间充斥着“承大元正统!续蒙古荣光!光复成吉思汗伟业”等字眼!尤其是其中一段描述鄂尔哲图在和林立黄金家族宗祠!祭祀元顺帝等前朝帝王的段落!更是触目惊心!

朱棣看着那一行行刺眼的文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承大元正统?”他低声重复!声音中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他鄂尔哲图想承谁的正统?他想光复谁的伟业?”

这已不是简单的部落效忠偏移!而是在法理根基上!对大明“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国之本的潜在挑战!若让那些蛰伏的蒙古遗老看到希望!后果不堪设想!

“陆兵!”朱棣声音冰冷!“加派人手!给朕盯紧和林!凡有蒙古贵族前往祭祀者!名录详记!动向密报!”

“是!陛下!”纪纲领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宁夏镇总兵府深处!

一座戒备森严的地下作坊!炉火熊熊!锤打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硝石和铁锈的味道!这里是专门为鄂尔哲图供应火器和修补甲胄的军器坊!

坊主老赵头!一个满脸褶子眼神却依旧锐利的老军户!此刻正看着手中一纸由锦衣卫百户亲自送来的密令!额头渗出冷汗!

“即日起!”密令上朱红大字刺眼!“供应顺恭王部之火药!硝石配比由六成降至四成!掺入三成草木灰!一成细沙!不得有误!违者族诛!!!”

“这......这......”老赵头手微微颤抖!“硝石不足!掺草木灰沙子?这造出来的火药!打不远不说!还容易炸膛伤自己人啊!”他想起那些在鄂尔哲图军中效力的同乡工匠!心中一阵不忍!但锦衣卫百户那冰冷的眼神和“族诛”二字!如同两把钢刀!架在他脖子上!

“大人!”老赵头艰难地开口!“那新到的那批‘神枪’胚子”他指的是一种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新式火铳!原本是要秘密为鄂尔哲图打造的!

“神枪?”锦衣卫百户冷笑一声!“什么神枪?本官没见过!”他拍了拍老赵头的肩膀!力道很重!“老赵!你只需记住!以后给顺恭王的东西!只有‘手铳’!射程四十步那种!明白吗?”

“明.......明白。”老赵头低下头!声音干涩!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这是朝廷在刻意制造技术代差!让鄂尔哲图的军队永远落后半代!永远无法真正威胁大明边军!

与此同时在鄂尔哲图位于河套的一处秘密营地!

“砰!”一声沉闷的炸响!伴随着惨叫声!一名蒙古工匠捂着血肉模糊的手臂倒在地上!他面前一杆刚刚试射的火铳枪管炸裂!碎片四溅!

“又炸膛了!”负责督造的百夫长铁青着脸!看着地上那摊混合着草木灰和沙子的劣质火药!“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明国送来的火药!根本是废品!”

营地内一片压抑的愤怒!工匠们看着那些因炸膛而伤残的同伴!眼中充满了怒火和无奈!他们尝试提纯火药!但关键的硝石被明国严格控制!渠道有限!纯度始终上不去!

鄂尔哲图闻讯赶来!看着眼前的惨状和那堆劣质火药!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蹲下身!捻起一点火药粉末!在指尖搓了搓!那粗糙的触感和刺鼻的草木灰味!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眼中寒光闪烁!他知道这一切背后的主使!是谁!这是朱棣在用最直接也最阴险的方式!掐住他军队的命脉!让他空有骑兵之利!却在攻坚和远程火力上!永远受制于人!

河西走廊咽喉甘州!巨大的榷场内人声鼎沸!驼铃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织成一片!来自西域的香料宝石!中原的丝绸瓷器!在此交汇!但今日的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榷场东侧一处挂着“盐铁监”牌匾的官衙前!排起了长队!鄂尔哲图派来的商队首领巴特尔正焦急地等待着!他身后是几十辆满载着毛皮良马的大车!这是今年春季的朝贡!也是换取下个月盐引和精铁的关键!

“巴特尔首领!”一名户部派来的盐铁监官员!慢悠悠地翻着账册!“你这次带来的马匹!只有一百八十匹!驼峰九十五峰!蒙古刀四百八十把!”

他抬起眼皮!瞥了巴特尔一眼!“这可不够啊!按规矩!得是战马两百匹!驼一百峰!刀五百把!才能换足额的盐铁!”

巴特尔急道!“大人!草原遭了白灾!实在凑不齐啊!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先把盐给我们!部落里等着盐救命呢!缺的部分!下月一定补上!”

“通融?”官员冷笑一声!“规矩是陛下定的!本官可不敢通融!”他拿起朱笔!在账册上划了一道!“按章程!缺额三成!本月盐引削减三成!精铁减半!拿着条子!去库房领吧!”

巴特尔看着那张薄薄的条子!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这是明国在故意刁难!用盐这根生命线勒紧黄金的脖子!没有盐!牲畜掉膘!族人生病!部落的根基都会动摇!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最终却只能咬牙接过条子!转身离去!背影充满了屈辱和无奈!

远处一座茶楼的雅间里!宁夏镇总兵蓝湛和一名锦衣卫千户正凭窗观望!

“看到了吗?”蓝湛抿了口茶!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这就是陛下的高明之处!盐铁就是拴在鄂尔哲图脖子上的狗链子!他听话!就给他吃饱!不听话!就勒紧一点!让他喘不过气!”

锦衣卫千户点头!“陛下圣明!甘肃那边传来消息!鄂尔哲图的人!在哈密私下收了一支波斯商队三成的过境税!比规定的两成高了一成!”

“哦?”总兵眼中精光一闪!“消息确凿?”

“确凿!‘丝路巡按’的人混在商队里!亲眼所见!账册副本都抄回来了!”

“好!”总兵放下茶杯!“立刻飞马报宁夏卫和京师!按潜规则办!停他三个月的盐铁供应!让他尝尝厉害!”

贺兰山西麓!一片水草丰美的河谷!这里原本是鄂尔哲图麾下一个小部落的传统牧场!但此刻!河谷入口处!却矗立着一块崭新的巨大石碑!石碑上用汉、蒙两种文字刻着八个大字:“大明疆界,非经允许不得入内”!落款是“大明万宝皇帝敕令”!

石碑旁!一座新筑的堡垒拔地而起!堡墙上“平虏堡”三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堡墙垛口处!几门黑黝黝的盏口炮露出狰狞的炮口!指向西方的草原!一队队明军士兵盔甲鲜明!在堡墙上来回巡逻!

部落首领带着族人!远远地看着那块界碑和堡垒!脸上充满了悲愤和茫然!他们世代在此放牧!如今却被一道石碑和一座堡垒!硬生生地挡在了家园之外!

“阿爸!我们的羊群还在里面!”一个少年指着河谷深处!焦急地喊道!“还有刚出生的小羊羔!”

首领看着堡墙上那森冷的炮口!和远处明军骑兵扬起的烟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回去吧”他声音嘶哑!“那片草场以后不是我们的了。”

消息传回鄂尔哲图的黄金!他站在地图前!看着那条沿着贺兰山西麓新标出的红线!和红线内侧那一串新建的堡垒标记(平虏堡、镇北堡、定边堡)!一股强烈的屈辱和愤怒涌上心头!

“朱棣!”鄂尔哲图一拳狠狠砸在地图上!将代表宁夏卫的标记砸得凹陷下去!“你这是要把我锁在这草原上!做你永远的看门狗吗!!!”

他知道这条红线的意义!东不过黄河!南不过贺兰山!北不过戈壁!这是一道有形的囚笼!将他和他的部众死死地限制在河套和漠西的草原戈壁之中!那些堡垒和盏口炮!就是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准备斩断他任何东进或南下的企图!

“报!”一名亲卫疾步闯入!“殿下!宁夏总兵派人送来文书!称我部牧民有越界放牧之嫌!要求严加约束!否则将按‘擅闯边禁’论处!”

鄂尔哲图接过文书!看也没看!直接撕得粉碎!“约束?”

他眼中燃烧着怒火!“他们把界碑立在我的牧场上!现在倒来说我越界?”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传令!各部首领!严令部众!不得靠近东南北三面界碑三十里之内!违令者斩!!!”

这道命令下达得异常艰难!如同在自己的脸上刻下耻辱的烙印!但鄂尔哲图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他需要时间!需要消化新征服的土地!需要寻找打破这道枷锁的方法!

数月后。

京城!

一场盛大的“西征誓师大会”正在举行!鄂尔哲图的使者身着华丽的蒙古礼服!恭敬地跪在殿前!

朱棣身着龙袍!神情肃穆!他亲手将一柄镶嵌宝石的金刀!和一道明黄的敕书!赐给使者!

“顺恭王鄂尔哲图!”朱棣声音洪亮!响彻大殿!“尔乃黄金家族嫡脉!成吉思汗之荣光后裔!今帖木儿余孽祸乱西域!荼毒生灵!朕心甚忧!特赐尔金刀一柄!敕书一道!”

他展开敕书!朗声宣读!“命尔统率雄师!代天行诛!复成吉思汗之旧疆!靖安西域!扬我大明国威!!!朕当助尔粮草!共襄盛举!”

殿内群臣山呼万岁!西域诸国使者面露敬畏!鄂尔哲图的使者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叩首!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信任!

然而当使者带着金刀敕书和那份沉甸甸的“助粮”清单(五万石陈粮,一万套旧甲)回到河套时!鄂尔哲图看着那清单上发霉的小米和生锈的铁甲!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只有冰冷的嘲讽!

“助我粮草?”鄂尔哲图冷笑一声!“朱棣!你这是在用发霉的陈粮!打发叫花子!却要我去替你啃帖木儿留下的硬骨头!”他明白这是朱棣在用最低的成本!将他这把刀!引向西方!远离大明的核心利益区!

更让鄂尔哲图警惕的是!他安插在瓦剌旧部中的眼线传回密报!一个名叫伯颜帖木儿的瓦剌旧贵族!最近频繁与明国宁夏卫的蒙古通事秘密接触!似乎还收到了来自山西某商号的银两和绸缎!

“伯颜帖木儿。”鄂尔哲图眼中寒光一闪!“当年在阿尔泰山下没宰了你!你倒是学会当朱棣的狗了!”他立刻召来鬼眼常罗!“给我盯死伯颜帖木儿!还有那个山西商号!查清他们在密谋什么!”

京城。

宗人府别院!一处精致却冷清的小院!十岁的巴图鄂尔哲图的幼子!正趴在书案上!对着一本《论语》发呆!眼泪无声地滑落他稚嫩的脸颊!

“王子!”一名面容严肃的老学士走进来!看到巴图脸上的泪痕!眉头微皱!“今日的功课!‘忠君爱国’四字!可曾抄完百遍?”

巴图慌忙擦干眼泪!拿起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他想念草原想念父亲想念纵马奔驰的自由!

但这里只有冰冷的墙壁!严厉的老师!和窗外那些时刻盯着他的太监目光!他知道!自己是父亲留在这里的人质!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报告给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与此同时在河套草原深处!一座华丽的蒙古大帐内!气氛同样压抑!

鄂尔哲图的心腹大将阿古拉!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那位身着大明郡主服饰的妻子安乐郡主!以及她身边那十名低眉顺眼却眼神锐利的陪嫁侍女!

“阿古拉!”安乐郡主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父亲(指她的藩王父亲)托我带话!”

“陛下对你在波斯的战功很是赞赏!”她话锋一转!“但也提醒你!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是大明的臣子!顺恭王的副将!”

她目光扫过阿古拉身后墙上挂着的弯刀!“刀再利!也要知道刀柄握在谁手里!”

她轻轻抚摸着怀中年幼的儿子!“你若忠心为大明为顺恭王效力!将来这孩子!也能在京城得个好前程!封爵荫子!光耀门楣!”

“但若你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安乐郡主声音陡然转冷!“本宫随时可以带着孩子回京城!这草原的风沙!本宫也受够了!”

阿古拉看着妻子那张美丽却冰冷的脸!

看着她怀中懵懂的儿子!

又看了看那些如同影子般站在角落的侍女!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被套上了双重枷锁!

婚姻的枷锁!和人质的枷锁!

他的忠诚!

他的野心!

甚至他儿子!

都被攥在了大明皇帝的手中!

“郡主放心。”阿古拉艰难地低下头!声音沙哑!“阿古拉生是大明的臣!死是顺恭王的鬼!绝无二心!”他说出这句话时!心中却如同刀绞!他对鄂尔哲图的忠诚毋庸置疑!但这种被胁迫被监视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屈辱!

黄金汗国的疆域日益辽阔!鄂尔哲图的威名响彻中亚!但他却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那张由朱棣亲手编织的巨网!正从四面八方收紧!

劣质的火药和落后的火器!掐住了他军队的咽喉!盐铁和朝贡的锁链!勒紧了他部众的命脉!界碑和堡垒构筑的囚笼!限制了他扩张的方向!次级藩属的分权!瓦剌旧部的眼线!质子和联姻的枷锁!如同一根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和他的核心力量身上!

朱棣给他甜头亲王的尊荣!广袤的草场!贸易的利润!但更让他时刻处于一种“有甜头却没底气”的状态!他拥有庞大的帝国!却感觉自己的翅膀被一根根地剪断了羽毛!他是翱翔在草原上的雄鹰!却被囚禁在一个华丽而坚固的金笼之中!

“陛下。”鄂尔哲图站在黄金前!望向京城方向!心中翻腾着复杂的情绪!“你用我为藩篱!守你的北疆!我用你的名号!建我的帝国!”

“但这场博弈。”他握紧了腰间的金刀!“还远未结束!”

他的目光投向西方那片更广阔的土地!

那里或许有打破这囚笼的钥匙!

也或许是一个更大的陷阱!

但他别无选择!

只能继续向前!

在朱棣精心构筑的藩篱之中!

寻找属于黄金汗国的出路!!!”

风卷过草原!

吹动黄金顶上的九旒金旗!

猎猎作响!

仿佛是这头囚笼中的雄鹰!

发出的不屈的长啸!

而遥远的深宫之中!

朱棣正看着最新的密报!

嘴角挂着一丝掌控一切的微笑!

这场帝王与藩王的棋局!

仍在无声地继续!

每一步都暗藏杀机!

每一步都关乎万里江山的格局!

撒马尔罕的金顶清真寺在正午的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但今日聚集在寺前巨大广场上的人群!

目光却都聚焦在广场中央那座刚刚落成的汉白玉石碑上!

石碑高逾三丈!

通体洁白!

在周围波斯风格的建筑群中显得格外庄重而独特!

鄂尔哲图身着明黄四爪蟒袍!

头戴九旒冕!

腰悬朱棣御赐金刀!

在叶孤白邱铁鹰等心腹大将和波斯贵族的簇拥下!缓步走向石碑!他的身后!是整齐列队的黄金汗国精锐卫队!以及来自河中波斯印度甚至遥远的奥斯曼帝国边境部落的使者!

石碑正面!用苍劲有力的汉文篆刻着八个大字:“皇明恩庇,统御西土”!背面!则是同样内容的波斯文和蒙古文!落款赫然是:“大明万宝皇帝敕封顺恭王鄂尔哲图恭立”!

“诸位臣民!诸位使节!”鄂尔哲图声音洪亮!借助广场四周特设的铜制传声筒!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今日!本王于此立碑!非为彰显武功!”

“乃为铭记皇恩!”他转身!面向京城方向!深深一揖!“大明皇帝陛下!圣德巍巍!光照万邦!念我黄金家族漂泊塞外!特赐金印蟒袍!册封王爵!许我代天子巡牧!安靖西陲!”

“本王鄂尔哲图!”他语气陡然转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承陛下洪恩!赖将士用命!方有今日之黄金!统御自河套至波斯之万里疆域!”

“此碑为证!”鄂尔哲图手指石碑!“黄金汗国!永为大明藩篱!永守臣节!为陛下守此西疆!御帖木儿余孽!阻奥斯曼东扩!保丝路畅通!护万民安宁!!!”

广场上响起震天的欢呼!“顺恭王千岁!大明皇帝万岁!!!”声音如同海啸!席卷整个撒马尔罕!那些波斯贵族突厥首领印度王公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他们明白!鄂尔哲图这一手“尊明”之举!绝非简单的臣服!而是将自己和大明皇帝朱棣牢牢地绑定在一起!他越是强调自己是大明藩篱!是替大明守西疆!朱棣若想动他!就越需要掂量“自毁长城”的政治风险和舆论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