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策一边培土,一边和老支书聊了起来:“孙老哥,咱们这山,以前可不是这样吧?”
“唉!”孙老支书叹了口气,眼神望向远处光秃秃的山梁,“别提了。早些年,为了口吃的,砍树开荒,放羊啃草……山是越来越秃,水是越来越浑,一下大雨就发洪水,冲得沟沟坎坎都是泥浆子。地也薄了,庄稼也长不好……那时候,是真穷,心里也慌啊。”老人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往昔破坏的痛惜。
“现在好了,”他话锋一转,指着周围忙碌的人群和新栽的树苗,脸上重新焕发光彩,“国家出钱出力,带着我们种树、保水、护土!您看去年栽的那些,活得多好!山绿了,水清了,连山里的野鸡、野兔都多起来了!这心里啊,也跟着敞亮了!”
“光是山绿了水清了还不够,”李玄策将最后一锹土拍实,抹了把汗,看着孙老支书和围过来的几位村民,“咱们守着这片青山,还得让它变成‘金山’,让乡亲们的日子也跟着富起来、美起来!”
“金山?”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些不解。
这时,赵局和几位专家也走了过来。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山坡上,新栽的树苗在春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新生。一场小型的露天座谈会,就在这片新生的绿色旁开始了。
大家席地而坐,背景是正在变绿的群山。李玄策拿起一张“青山峪生态修复与产业发展规划图”,铺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
“大家看,”他的手指点在规划图的不同色块上,“这片向阳缓坡,土质不错,光照也好,专家建议可以间种耐阴的药材,比如柴胡、黄芩,林下经济就起来了。这片靠近溪谷的,湿度大,可以发展食用菌种植,香菇、木耳都是好东西。还有那边,”他指向规划图上一片标注着生态旅游符号的区域,“等林子再茂密些,山泉更丰沛了,咱们可以把山路修整好,建几个观景平台、生态农庄,让城里人来呼吸新鲜空气,体验农家乐,尝尝咱们的山货、土鸡!这就是‘生态产业化’!”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位专注聆听的村民和专家:“反过来,咱们的产业,也必须围着‘生态’转,不能破坏好不容易恢复的青山绿水。养殖要科学,规模要控制,废弃物要处理好。旅游开发更要讲究,不能大兴土木破坏山体植被,要像对待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这片林子。这就是‘产业生态化’!”
一位年轻的林业专家兴奋地补充道:“李顾问说得对!我们正在和方院士团队合作,研究一种新型的生物固沙材料,如果能成功应用到最贫瘠的石漠化区域,可以大大加快植被恢复速度,也能为后续的林下经济提供更好的基础!”他看向方清墨,方清墨微笑着颔首示意。
孙老支书听得眼睛发亮,他拍着大腿:“好!好主意啊!种药、养菌、搞旅游……这可比以前光知道砍树放羊强多了!守着青山,真能换来金山银山了!”
李玄策看着老支书激动的脸庞,又望向周围连绵起伏、正在一点点披上绿装的山峦,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孙老哥,乡亲们,这‘绿水青山’啊,不仅仅是眼前看到的这片山、这片林。它更重要的,是咱们心里的那片‘青山’!”
他顿了顿,让山风吹拂着他的话语:“山绿了,水清了,环境好了,咱们住着舒坦,看着欢喜,这份踏实和希望,就是滋养咱们‘内心绿水青山’最好的养分!反过来,咱们心里有了这份对家园的热爱,有了这份靠勤劳双手致富的盼头,才会更用心、更长久地去守护好这外部的绿水青山!生态好了,人心安定了,这才是真正的、长长久久的‘青山’!”
他的话语像春风,吹进了每个人的心里。村民们纷纷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守护家园的决心。赵局和专家们也深受感染。
李天枢安静地坐在妈妈身边,小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身旁一株刚栽下的小树苗的树干。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小小的阴影。他似乎能感受到脚下泥土中无数细小的根系正努力向下伸展、探寻水分和养分的渴望,能感受到阳光洒在嫩叶上那微弱的、却无比坚定的光合作用的力量,甚至能感受到周围人们心中那份对绿色家园的期盼汇聚成的、温暖而蓬勃的生机。一丝纯净而安宁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
座谈会结束,大家又投入到火热的植树中。李玄策没有停歇,继续挥锹培土。他的动作熟练而有力,仿佛要将那份对“绿水青山”与“人心青山”的深刻理解,连同对未来的殷切期望,一同深深地、稳稳地,埋进这燕山早春温润的泥土里,护佑着每一株新生的树苗,也护佑着这片土地上人们心中那盏永不熄灭的希望之灯。
春泥护花,亦护心。在这片复苏的山野间,一场关于绿色与希望的宏大叙事,正伴随着铁锹的铿锵与树苗的拔节,悄然书写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