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人员立刻将鹰笛接入设备,按照方清墨计算的频率参数,吹奏起一段悠长、低沉、带着奇异穿透力的笛音。那笛音并非旋律,而是精确的声波信号,通过接收阵列,穿透层层废墟,聚焦向秦老和孩子所在的方位!
设备屏幕上,原本模糊混乱的回波信号,在金针“气”的节点引导下,竟然逐渐清晰起来!一个极其微小、但结构相对稳定的三角形空腔轮廓,在金针后方不远处显现出来!这正是救援队员可以尝试突破的安全点!
“找到了!坐标锁定!” 技术人员激动地大喊。
缝隙内,尘埃稍稍落定。秦老的气息已经极其微弱,脸色灰败,胸前的衣襟被口中溢出的鲜血染红。他捻针的手指越来越慢,力道也越来越弱。他感觉到自己生命的烛火正在快速熄灭。
外面的破拆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希望就在眼前。
秦老艰难地侧过头,浑浊的目光看向一直守在缝隙口、满脸泪水和担忧的王秀芹。他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枯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摸索着抓住了王秀芹伸进来的手。
那手冰冷而粗糙,却带着一种临终托付的千钧之力。
“闺女…” 秦老的声音如同游丝,气若悬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艰难挤出,“我…我孙子…明年…高考…叫…秦川…在…成都七中…帮我…帮我…看…看他…” 他的目光充满了对生命延续的无限眷恋和无法亲眼见证的深深遗憾。
话未说完,他的手猛地一松,最后一点力气耗尽,头无力地垂了下去。但那双浑浊的眼睛却依旧半睁着,望着王秀芹的方向,瞳孔中最后的光芒渐渐熄灭。只有那枚深深刺入孩子百会穴的金针,针尾系着的并蒂莲绣片,还在微微颤动,仿佛承载着老人未尽的嘱托。
“秦老!秦老!” 王秀芹失声痛哭,巨大的悲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瞬间攫住了她。
就在这时,救援队员终于破开了最后的障碍!强光手电的光束猛地射入狭小的空间!
“孩子!孩子有呼吸!” 冲在最前面的队员惊喜地喊道。
只见那小男孩虽然依旧昏迷,但胸口已经有了微弱的起伏,嘴唇也不再是骇人的青紫色。秦老那枚回阳金针,如同定住魂魄的神器,为他争取到了最后的生机!
王秀芹泪眼模糊地看着被小心翼翼抬出来的孩子,又低头看着秦老那渐渐冰冷的、依旧保持着抓握姿势的手。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下了那枚金针针尾上沾着老人鲜血和尘埃的并蒂莲绣片。
绣片小小的,温热的,带着秦老最后的体温和生命的重量。
她没有丝毫犹豫,从自己颈间取下那根断裂的怀表链残端——链子断裂后,她一直贴身戴着。她用颤抖却异常坚定的手指,将染血的并蒂莲绣片,极其认真地、如同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般,系在了怀表链残端的断口处。血染的红莲,冰冷的金属链,在此刻奇异地融为一体。
她紧紧握住这枚承载着双重生命重量的信物,将它贴在剧烈起伏的心口,对着秦老渐渐冷却的遗体,用尽全身力气,清晰而郑重地承诺道:
“秦老…您放心走好…您的孙子秦川…以后…就是我王秀芹的亲孙子!我儿孙有的…他都会有!我…我代您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考大学…看着他…成家立业…”
她的声音哽咽,却字字铿锵,在弥漫着死亡与新生的废墟之上,如同一声穿越时空的誓言。系着血莲的怀表链残端紧贴着她的心脏,仿佛能感受到另一个生命的逝去与一个承诺的重生。外面的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尘埃云层,洒下一缕微弱却执着的金光,照亮了她泪痕交错却无比坚毅的脸庞,也照亮了那枚系在冰冷金属链上、象征着生命传递与伦理救赎的——血色并蒂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