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道大师虽感意外,但也恭敬地将茶筅(竹制茶刷)和茶碗奉上。
方清墨净手,取过一小撮顶级抹茶粉,放入温过的建盏。她没有用竹勺取水,而是直接执起铜壶,手腕以一个极其独特、带着韵律感的弧度悬壶高冲!滚水如银龙入海,激荡起翠绿的茶沫!
紧接着,她执起茶筅。手腕的动作,正是刚才因旧伤隐痛而微颤的姿势!但此刻,这轻微的颤动却化作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茶筅在她手中不再是简单的工具,而像一支画笔!她以腕为轴,以筅为锋,在茶汤表面急速地、却又带着某种玄奥节奏地击拂、勾勒!
茶汤表面翠沫翻涌,如同被赋予了生命!随着她手腕那带着旧伤记忆的微妙颤动,茶沫在旋转、聚散、流动!渐渐地,在渡边信一郎和茶道大师越来越震惊的目光注视下,茶汤表面竟然清晰地浮现出一幅由深浅不同的茶沫构成的、极其复杂的立体几何图形!
那图形由无数嵌套的螺旋线、精确的三角结构和奇特的能量节点符号构成,线条流畅而充满数学美感!赫然是一种极其高深的、关于特殊稀土元素低温提纯与结构稳定化的工艺流程图!其核心部分,正指向那份“鱼饵”数据中伪装得最深、最诱人的“青蒿素-纳米碳管”复合结构优化路径!
“这…这是?!”渡边信一郎失声惊呼,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茶碗中那转瞬即逝的“茶汤公式”!这简直是神乎其技!更是价值连城的秘密!
方清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腕的旧伤因这高强度的精细操作而隐隐作痛。但她眼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中这碗茶。当最后一笔勾勒完成,她手腕一收,茶筅轻点碗沿。那幅精妙绝伦的“茶汤公式”在翠沫的涌动中渐渐消散,只留下满室奇异的茶香和无声的震撼。
“一点雕虫小技,让诸位见笑了。”方清墨放下茶筅,微微喘息,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被周卫国弹入解药的薄茶,轻轻啜饮一口,润泽干渴的喉咙。动作优雅从容。
渡边信一郎已经完全被这“失传古法”展现的“核心秘密”所震撼和吸引,他看向方清墨的眼神充满了狂热和志在必得,仿佛已经将那“青蒿素技术”视作囊中之物。至于那碟可疑的羊羹,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就在这时——
咻——!
啪嚓!!!
一声尖锐的破空厉啸撕裂茶室的宁静!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
茶室纸门外檐角悬挂的一串古朴的陶瓷风铃,应声而碎!碎片如雨般溅落在庭院的青石和白沙上!
狙击?!目标是警告?还是…灭口?!
“保护方院士!”周卫国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瞬间弹起!他并未扑向方清墨制造更大的混乱,而是以身体为屏障,巧妙地挡在方清墨与纸门方向之间,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入西装内袋!那里,是王铁柱所赠的陶瓷刀!冰冷坚硬的触感传来,让他沸腾的血液瞬间冷静。
渡边信一郎和他身后的管家也脸色剧变,管家迅速靠近渡边,眼神警惕地扫视窗外。
混乱只持续了一瞬。方清墨依旧跪坐着,只是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发白。她将杯中剩余的茶汤一饮而尽,清凉的液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药味滑入喉咙,迅速中和着可能吸入的微量毒素带来的麻痹感。她抬起眼,看向惊魂未定的渡边,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凛冽:
“渡边所长,看来京都的春风,也并非总是和煦。这串风铃,可惜了。” 她的话一语双关。
渡边的脸色青白交加,他强自镇定,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躬身退下,显然是去追查风铃被击碎的原因。
与此同时,方清墨的加密耳机中,传来李玄策低沉而冷静的声音,显然是远程监控着茶室发生的一切:“清墨,毒素残留分析结果已同步传回。成分与三个月前朔方边境截获的那批走私‘工业清洗剂’中的特殊添加剂同源。内外勾结,证据链闭合了。”
方清墨的心猛地一沉,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国内的稀土走私网络,与觊觎核心技术的跨国势力早已沆瀣一气!这茶室里的杀机,不过是冰山一角!
“立刻离开茶室,按预定路线返回酒店。”李玄策的指令清晰传来,“‘樱花标本’保护好。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方清墨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对渡边微微颔首:“渡边所长,今日茶会,受益匪浅。清墨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语气不容置疑。
渡边看着方清墨清冷无波的脸,又瞥了一眼檐角破碎的风铃,眼神复杂难明。他最终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方院士受惊了,请好好休息。合作之事,我们改日再详谈。”
方清墨在周卫国严密的护卫下起身,从容离开茶室。庭院中,破碎的风铃碎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那杯蕴含了解药的茶汤,那碗惊世骇俗的“茶汤公式”,还有那枚深藏在樱花标本中的真正核心,都在这场无声的杀局中,成为了最有力的反击武器。夫妻间共同的伤痛记忆,在关键时刻化作了破局的密码,而潜藏的毒蛇,其尾巴已被牢牢钉在了来自朔方的证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