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一张模糊的黑白档案图片共享到屏幕上。图片上是一个锈蚀的金属部件,上面铭刻着一个与古图上正在发光的符号几乎一模一样的印记!
“爷爷以前参与过一个代号‘破冰者’的反制项目,目标就是它!”李念墨语速飞快,清亮的嗓音在寂静的文物医院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提过!这是七十年代初,一个代号‘北极星计划’的秘密气象干预工程的专属标记!他们试图通过在大气层特定位置播撒特殊物质,引导或放大极端天气!爷爷说那是疯狂的科学,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后来项目因不可控风险和伦理问题被叫停,资料大部分销毁…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古地图上?!”
“北极星计划…气象干预…‘海德拉之眼’…”李玄策咀嚼着这些词汇,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一幅跨越半个世纪、连接东西方的巨大暗影网络,在除夕焰火的映照下,缓缓露出了狰狞的一角!
就在这时,李玄策的平板电脑上,另一个加密视频请求自动跳出——是李长庚!显然,李念墨的紧急查询触动了祖父那边的特殊警报机制。
视频接通。李长庚苍老而睿智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他斯坦福书房里满墙的书籍。他似乎也一夜未眠,眼袋深重,但目光却锐利得如同穿透了屏幕。当他看到李玄策身后那幅流淌着星光的《坤舆万国全图》时,握着咖啡杯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咖啡溅出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都恍若未觉。
“玄策…”李长庚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穿越漫长岁月的沉重与悲凉,他缓缓抬起那只沾着咖啡渍、微微颤抖的手,指向屏幕,仿佛要触摸那幽蓝的星图,“这局棋…他们下了整整四十年啊…” 他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星图不全!核心的‘定星盘’坐标缺失!当年‘破冰者’项目推断,缺失的关键部分,很可能就藏在…藏在赵小满同志采录整理的《河西宝卷》古韵唱本里!那是唯一可能记录下‘地脉星枢’的口传秘钥!”
赵小满!《河西宝卷》!
李玄策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名字,这份沉甸甸的非遗遗产,再次成为风暴的核心!他仿佛看到赵小满在河西走廊的风沙中,佝偻着身躯,用生命记录那些古老歌谣的身影…
铛——铛——铛——
午门城楼上,宣告新年到来的洪亮钟声,穿透重重宫阙,庄严地响起,共一百零八响,声震寰宇!
就在这象征着辞旧迎新、天地共鸣的雄浑钟声里——
文物医院高耸的琉璃瓦屋顶上,一根悬挂了整冬、粗大晶莹的冰棱,被这持续不断的、强烈的声波震动所撼动!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
冰棱从檐角断裂,坠落!
“砰!”
狠狠砸在文物医院窗外的青石地面上,碎裂成无数闪烁着寒光的、大小不一的冰块!
李玄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锁定了飞溅到窗台上的一块较大的碎冰。在殿内幽蓝星图光芒和窗外尚未散尽的焰火余晖映照下,在那块透明碎冰的深处,一个针尖大小、极其微弱的红色光点,极其短暂地、如同垂死萤火般,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湮灭在寒冷的黑暗里。
微型摄像头!
有人在实时监控这里!监控这幅被焰火激活的星图!
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李玄策的脊椎攀升,远比窗外腊月的寒风更加凛冽。子夜的钟声还在天地间回荡,庆祝着新年的到来,但在这古老的宫墙深处,一场跨越了四十年时空、关乎国运与未来的无声暗战,才刚刚被这辞旧迎新的钟声,真正敲响了进军的鼓点。
李玄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屏幕上祖父凝重如铁的面容,妻子眼中燃烧的科技之火,女儿脸上天才的洞见,最后落在儿子手中那柄小小的、却象征着破开坚冰勇气的合金模型上。碎冰在窗外反射着冷光,如同敌人窥探的眼。
“念墨,”李玄策的声音在钟声的余韵中响起,沉静如渊,却蕴含着足以撕裂一切黑暗的力量,“立刻将‘海德拉之眼’所有关联数据,包括爷爷‘破冰者’项目的非涉密推论,打包加密传输回国。”
“清墨,启动‘织女’最高权限,分析古图荧光物质成分,逆向追踪合成路径。”
“爸,”他看向屏幕上的李长庚,“《河西宝卷》的密钥,我们来解。这盘棋,既然他们落子四十年,现在,该轮到我们执先手了。”
窗外,新年的第一缕风卷起地上碎冰的残屑,呜咽着掠过沉寂的宫殿。殿内,流淌的幽蓝星图在李玄策深邃的瞳孔中,映照出一条指向河西走廊、指向历史迷雾、也指向未来战场的清晰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