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网游竞技 > 金兰厌胜劫 > 第517章 弄堂织网(5月20日)

第517章 弄堂织网(5月20日)(1 / 2)

五月的上海,空气里像掺了湿答答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弄堂低矮的屋檐上。世博园那边的热闹喧天,隔着几条马路,传到这名叫“祥福里”的老弄堂时,只剩下模糊的嗡嗡声,像远处一只疲惫的蜂箱。弄堂深处,陈师傅的裁缝铺子门板半敞,老旧吊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转着,搅动一屋子的布料粉尘和热浪。

李天枢坐在铺子角落的小竹凳上,捧着块井水里湃过的西瓜,小口啃着,汁水顺着下巴流到汗衫领口。他好奇地看着陈师傅。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汗衫,背脊微驼,鼻梁上架着副用胶布缠了好几圈的老花镜。他枯瘦但异常稳健的手,正推着一架比他年纪还大的木制老式织机。织机“哐当、哐当”地响着,单调而固执,梭子像一条灵活的小鱼,在紧绷的经线间来回穿梭,吐出一段段泛着柔和光泽的锦缎。

“陈爷爷,你在织什么呀?”天枢咽下甜甜的瓜瓤,忍不住问。

“织‘网’,”陈师傅头也没抬,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沪语口音,“世博会那边,好多‘电线’‘闹肚子’,要给它织件‘罩衫’,挡挡邪风。” 他口中的“闹肚子”、“邪风”,指的是世博园核心区域精密电缆系统近期遭遇的诡异干扰和异常数据流,官方束手无策的“灵能病毒”反扑,在老人嘴里成了接地气的毛病。

铺子门帘一掀,带进一股更燥热的风。王铁柱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额头上一层亮晶晶的汗。他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旧帆布工具包,往陈师傅的工作台上一放,发出金属碰撞的闷响。

“陈老,东西改好了,您试试趁不趁手?” 王铁柱抹了把汗,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几根细长的“针”。那并非普通的缝衣针,针身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针尖却异常纤细,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见。

陈师傅停下织机,接过一根,凑到眼前,用布满老茧的手指细细摩挲着针尖,又对着光看了看。“好手艺!”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叹,“这‘火气’压得匀称,针尖‘稳’得很,一点不‘跳’。” 他指的是王铁柱精湛的淬火工艺,将原本用于精密仪器的特种钢针改造得兼具硬度和韧性。

“方工给的‘曲子’,”王铁柱压低声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p3播放器,按下播放键。一串极其快速、复杂,宛如电子噪音般的旋律流淌出来,正是方清墨编写的《茉莉花》变奏杀毒程序的核心音频。常人听了只觉得刺耳烦躁。“她说,您这织机的‘心跳’,得跟这‘曲子’对上拍。”

陈师傅侧耳听了片刻,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他重新坐回织机前,将王铁柱改造的特种钢针换上。当他再次推动织机时,“哐当、哐当”的节奏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之前略显拖沓的旧调,而是带上了一种奇异的、充满内在韵律的顿挫感,竟然隐隐与p3里那急促复杂的电子旋律合上了拍!随着这新节奏,钢针精准地穿透厚实的锦缎,针尖在丝线交织的缝隙间留下肉眼难辨的细微纹路——那是王铁柱处理过的针尖留下的纳米级导电通路,它们将在布料内部构成一个无形的电磁屏蔽网络。

李天枢歪着头,看看专注织布的陈爷爷,又看看那发出奇怪声音的小机器,黑亮的眼珠里满是好奇。他觉得那“曲子”虽然怪,但陈爷爷织布的声音变得好听了,像……像弄堂口卖栀子花白兰花的老奶奶哼的小调,有种说不出的安稳感。

铺子角落的樟木箱上,搭着一件颜色暗淡的旧旗袍。李天枢吃完西瓜,溜达过去,小手无意识地拨弄着旗袍领口那一排盘得精巧的葡萄扣。一颗,两颗,三颗……盘扣的材质是深色的缎子,扣襻的形状、大小似乎并不完全一样。他玩心大起,像解九连环一样,尝试着把盘扣解开又重新盘上不同的位置。

“咦?” 李天枢忽然停住了手。他刚刚无意中将几颗盘扣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排列起来,在深色缎面的映衬下,那几粒小小的扣子,竟隐约呈现出一种极有规律的几何图案!那图案的线条走向,他感觉很熟悉——像妈妈方清墨电脑屏幕上那些跳跃闪烁的、用来阻挡“坏东西”的防火墙符号!

“妈妈!陈爷爷!快看!” 李天枢惊喜地叫起来,指着那几颗被他“重组”的盘扣。

方清墨闻声从里间出来(她一直在隔壁临时搭建的工作台监控世博园数据流),陈师傅和王铁柱也凑了过来。方清墨只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她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手指飞快滑动调出复杂的防火墙代码图谱。对比之下,那几颗盘扣形成的简单几何排列,竟然是她核心防火墙算法中一个关键验证模块的拓扑简图!

“这旗袍……” 陈师傅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颤抖着手抚摸着那件旧旗袍的料子,指尖感受着那细腻坚韧的纹理,“这是‘宋锦’!正宗的苏州宋锦!是我师父……当年留下来的料子!”

他猛地抬头,看向王铁柱和周卫国(周卫国不知何时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这料子,是周同志你从太湖底下捞上来的那批吧?1948年的老货?”

周卫国点点头,神色肃然:“是,陈老。当年打捞上来,除了些瓷器,就是几匹密封得极好的锦缎,颜色暗沉了,但质地没坏。” 这批锦缎的来历,大家心照不宣——它们曾是某个特殊时刻的贺礼,沉入湖底,又在新的时代重见天日。

陈师傅的指尖停留在旗袍下摆一处极其隐蔽的针脚上,那里用同色丝线绣着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五角星轮廓。老人的声音哽咽了,带着穿越时空的悠远:“这针脚……这针脚里的‘劲头’……像!太像我师父了!1949年春天,他把自己关在阁楼里三天三夜,就为绣一面最大的……旗!他说,新布要用新针法,针脚要密,要正,要能扛得住风雨!” 他没有说出那面旗帜的名字,但眼中滚烫的泪光和话语里蕴含的力量,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那面旗帜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