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股无形的、温和却异常坚韧的波动,骤然以那小小的檀木算盘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清水,虽然微弱,却在诅咒掀起的狂暴数据漩涡中,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小小的、稳定的“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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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秘密机房内,李念墨猛地发出一声低吼,眼中精光爆射!
就在张守财的算盘珠摆出河洛数阵雏形、形成那个微弱“气眼”的同一毫秒,李念墨屏幕上那代表诅咒核心的双蛇影像,其扭动的蛇躯中央,对应算盘九宫“中五”的位置,极其诡异地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一个微小的、纯粹由“秩序”构成的数据空洞!
这千载难逢的破绽稍纵即逝!
“圣火!焚!”李念墨的手指化作一道残影,狠狠敲下最终的指令键!
轰——!
屏幕上,那由无数奥运烟花轨迹编译而成的金色数据洪流,如同被精准制导的烈焰长矛,瞬间捕捉、锁定、并狠狠贯入了那个因河洛数阵而诞生的微小“气眼”!
“嘶——!!!”一声非人的、仿佛来自数据深渊的尖锐嘶鸣,通过交易所的音响系统炸裂开来!震得所有惊惶奔逃的人耳膜刺痛!
只见那巨大的双蛇噬尾图,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瞬间扭曲、熔化!构成蛇躯的污秽代码在金色的“圣火”中疯狂燃烧、崩解,发出噼啪的爆响。猩红的蛇眼如同被戳破的血泡,骤然熄灭!无数代表着“跌停”、“熔断”的猩红警报标记,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由纯粹数据构成的、璀璨夺目的金色“烟花”!它们沿着原本被诅咒污染的K线轨迹轰然绽放、升腾、扩散!金色的光流如同燎原之火,以无可阻挡之势,涤荡着屏幕上残留的每一丝阴绿与暗红,将扭曲的线条重新拉直、抚平!
沪深指数那令人绝望的断崖式暴跌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强行托住、稳住!虽然依旧在低位,但那毁灭性的垂直坠落之势,戛然而止!巨大的电子屏上,惨绿的数据洪流被奔涌的金色光点覆盖、中和、净化,最终稳定下来,虽然依旧低迷,却不再是那择人而噬的妖魔姿态。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刚刚还如同地狱的交易大厅。
所有人都停下了奔逃的脚步,茫然地、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那被金色“数据圣火”洗礼过、重新归于冰冷平静的巨大屏幕。那两条吞噬一切的魔蛇,消失了。
“停…停了?”有人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没熔断?系统…没崩?”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颤抖着手扶了扶镜框,镜片上还残留着刚才因极度恐惧而呼出的白雾。
劫后余生的茫然和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每一个人。有人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有人捂着脸,压抑的哭声终于从指缝里漏了出来,不再是绝望的哀嚎,而是后怕的呜咽。
张守财依旧佝偻着背,坐在冰冷的地上。他布满裂口和泥污的双手,还死死按着那个小小的算盘。檀木的框被他手心的汗浸得发亮。他怔怔地看着屏幕上那归于平静、虽然惨淡却不再扭曲跳动的数字,又低头看了看算盘上那歪歪扭扭、由乌木珠子摆成的九宫格。
浑浊的老眼里,先是一片茫然,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疲惫和一丝微弱光亮的东西,缓缓涌了上来。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最终,他只是伸出粗糙的手指,无比轻柔地,摸了摸其中一颗被拨到上档的、温润的乌木算珠。冰凉的触感,此刻却带着一点点劫后余生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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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金融街的霓虹次第亮起,却依旧驱不散空气中残留的恐慌寒意。张守财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出那曾如炼狱的交易大厅。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裹紧了单薄的旧棉袄,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路过王府井步行街口,巨大的电子广告牌流光溢彩,正播放着浮华的奢侈品广告。突然,那绚丽的霓虹光影毫无征兆地一阵剧烈波动、扭曲!无数细碎的、猩红的数据残渣如同垂死的萤火虫,在广告牌表面挣扎、汇聚!
转瞬间,两条由破碎霓虹构成的、半透明而狰狞的巨蛇虚影,竟在光怪陆离的都市夜空中一闪而逝!它们昂着头颅,无声地朝着交易所的方向发出怨毒的嘶吼,蛇瞳中跳动着不甘的猩红数据流!那景象诡异绝伦,如同都市传说中最深沉的噩梦。
这恐怖的幻影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便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彻底消失在繁华的霓虹灯海之中。快得让下方熙熙攘攘、毫无察觉的行人,只当是屏幕的一次寻常故障闪烁。
张守财的脚步猛地顿住。他浑浊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块巨大的广告牌,心脏在破旧的棉袄下狂跳。刚才那是什么?幻觉?还是…那东西没死透?
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上头顶。他打了个剧烈的寒颤,下意识地将手伸进怀里,紧紧攥住了那个小小的、温润的檀木算盘。冰凉的算珠硌着他的掌心,却带来一丝奇异的、微弱的安全感。他不敢再看那霓虹闪烁的巨屏,低下头,加快脚步,几乎是逃离般,佝偻着瘦小的身影,迅速融入了王府井汹涌而冰冷的人潮深处。城市的霓虹在他身后流淌,如同一条条闪烁着不安的、五光十色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