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部长!”正在外围焦急指挥的周卫国如同见到了主心骨。
李玄策没有回应,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目标却不是发狂的张静,而是那个被甩飞、倒在破碎药瓶堆里、几乎窒息的年轻护士!他一步跨过狼藉的地面,手掌如刀,精准而迅猛地劈在张静那只依旧死死掐着护士脖颈的左腕关节外侧!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轻响!
张静掐人的力道骤然一松!那护士如同离水的鱼,猛地吸入一大口空气,爆发出剧烈的呛咳和抽泣。李玄策顺势一揽,将瘫软的护士推向旁边救援的医护人员。
“呃啊——!”手腕传来的剧痛似乎更加激怒了张静体内的“东西”。她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赤红的双眼猛地转向李玄策,那两点幽冷的寒芒暴涨!攥着金牌的右手带着一股腥风,五指成爪,直直朝着李玄策的心口掏来!那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血色的残影,金牌尖锐的边缘在灯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千钧一发!
一道娇小却异常敏捷的身影如同猎豹般从侧面扑出!是那个在开幕式上凭震动感知指挥替补演员的聋哑志愿者,林小雨!她不知何时已匍匐在地,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就在张静挥爪的瞬间,她猛地抬起头,清澈却无声的大眼睛里映着地面微不可察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的震动纹路!她双手闪电般伸出,十指以一种奇异而精准的韵律,狠狠拍击在张静脚下那片震动最剧烈的地砖上!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拍击,带着某种穿透性的力量,并非作用于空气,而是直接传导至地下!仿佛三记无形的重锤,狠狠敲打在某种共振的节点上!
张静挥出的血爪猛地一滞!她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绊住。赤红眼眸中那两点幽光也出现了瞬间的涣散和混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痛苦和挣扎的表情,似乎体内有两个灵魂在疯狂撕扯!她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饱含痛苦与愤怒的嘶鸣。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停滞瞬间!
李玄策动了!他没有攻击张静的身体,目标依旧是她紧握金牌的右手!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寒意,快逾闪电地点向张静右手手腕内侧的神门穴!同时,左手如同灵蛇出洞,精准地捏住了那只沾满张静鲜血、散发着不祥光芒的金牌的边缘!
指尖触及金牌的刹那,一股极其强烈的、阴冷刺骨的能量脉冲,如同高压电流般顺着指尖猛地窜入李玄策的手臂!这股能量带着强烈的侵蚀性和破坏意志,直冲心脉!李玄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一分,但他捏住金牌的手指却如同铁铸,纹丝不动!
“松手!”他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意志力,仿佛远古传来的镇魂钟鸣!同时,点中神门穴的指尖骤然发力,一股精纯而凝练的内劲如同冰锥般刺入!
“呃…啊——!”张静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被强行剥离的恐惧。紧握着金牌的右手五指,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掰开,终于无力地松脱!
李玄策手腕一翻,那枚染血的、带着惊人寒意和邪恶波动的金牌,已落入他的掌心!冰冷的触感如同握住了一块万年玄冰,那股阴毒的能量依旧在金牌内部疯狂冲撞,试图反噬新的持有者。
几乎在金牌离手的同一刻,张静眼中那两点骇人的幽光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她赤红的双目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却只剩下极度的疲惫、茫然和巨大的恐惧。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被反应过来的周卫国和王铁柱及时扶住。她瘫软在周卫国的臂弯里,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和满地的狼藉,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
帐篷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压抑的抽泣和仪器偶尔发出的单调鸣响。
李玄策低头,摊开紧握的左手。掌心静静躺着两样东西:那枚依旧散发着刺骨寒意与不祥气息的染血金牌,以及那只在青川板房区得来的淡蓝色纸鹤。
他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只纸鹤,凑到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捻开纸鹤一只翅膀的内侧。
果然!
在翅膀根部最隐蔽的折痕处,一行用极细铅笔写下的、几乎被纸纤维磨平的字迹,在强光下艰难地显现出来:
> **赵小满叔叔走好**
字迹稚嫩,歪歪扭扭,却带着一种锥心刺骨的悲凉与…某种被强行扭曲的、冰冷的印记。李玄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行字上,仿佛要透过纸背,看到那个在北川风雪中永远沉睡的年轻士兵,看到这行字背后所隐藏的、跨越生死与时空的恶毒诅咒。
就在这时,他掌心的金牌突然微微一震!一股更加阴冷、更加尖锐的能量脉冲猛地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毒针,狠狠刺向他的精神!李玄策眼前猛地一黑,耳边仿佛响起无数亡魂在风雪中的尖啸!
“部长!”王铁柱和周卫国同时惊呼。
李玄策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剧痛和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驱散了那可怕的幻听。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中的震荡。他缓缓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如同淬了火的寒冰,锐利得能刺穿一切虚妄。
“封锁消息。张静送最高级别隔离病房,心理干预同步进行。这枚金牌,”他举起手中那枚沾染着无辜者鲜血与无尽恶意的金属,“立刻送入国安部地下七号实验室,启动最高等级‘金兰’封印程序!通知李念墨,用最快的速度解析它和这只纸鹤上残留的所有能量印记!”他的声音冷硬如铁,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压,“还有…查清楚,那个写这行字的孩子是谁?现在在哪里?”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掌心那只被捻开了翅膀的纸鹤上。淡蓝色的纸翼在惨白的灯光下微微颤动,像一只被钉住的、濒死的蝴蝶。那行“赵小满叔叔走好”的字迹,此刻在他眼中,已不再是单纯的悼念,而是一条冰冷刺骨的引线,一头连着北川的冰雪与牺牲,一头…正无声无息地引燃在奥运璀璨的烟火之下。
帐篷外,鸟巢方向隐隐传来欢呼的浪潮,那是又一块金牌诞生的喜悦。而帐篷内,只有压抑的死寂和金牌散发出的、越来越浓重的、来自废墟深处的寒意。那寒意如同活物,悄无声息地蔓延,似乎要将这象征着人类力量与荣耀的庆典之地,也拖入那场似乎永无尽头的、金兰厌胜的劫难之中。
李玄策将纸鹤小心地放入一个特制的铅盒,合上盖子。他走到临时支起的观察窗前,望向外面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奥运村。璀璨的光华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却照不进那一片沉郁的冰冷。他抬起手,看着指腹上被纸鹤边缘划出的细微血痕,那血痕在灯光下泛着一种诡异的暗金色泽。
“北川的雪…还没化干净。”他低不可闻地自语了一句,声音消散在医疗点压抑的空气里,无人听见。
帐篷的帆布门帘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缝隙里漏进外面世界的喧嚣光影。一束流光溢彩的探照灯光柱恰巧扫过,短暂地照亮了李玄策脚下那片沾染着张静鲜血的地砖。在那暗红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边缘,几滴属于李玄策自己的、带着微弱暗金的血珠正缓缓渗入瓷砖的缝隙,如同某种无声的烙印,又或是一场更宏大祭献的隐秘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