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那个正在孕育的“神胎”,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变化,开始不安地躁动。
“警告!警告!‘神胎铸模’稳定性下降17%!‘静’字炉核心规矩被未知逻辑覆盖,能源输出效率锐减32%!项目‘作品一号’存在‘半熟’风险!”
天地总账房的算盘珠子第一次出现了卡顿,发出的声音尖锐而急促。
刘根彻底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抓起一把“静心符”就要往里塞,可符纸刚靠近炉口,上面的朱砂符文就迅速黯淡,化作了无意义的红色粉末。
没用了!
老板的规矩,正在被“无效化”!
那个灰西装男人,一步步走进巷子。
他每走一步,扎纸店里的一件物品就失去其“神异”,回归其“本质”。
“山河”镇纸不再能镇压万物,变成了一块有点重的石头。
“姻缘天成布”上的红线失去了光泽,成了一匹普通的红布。
连趴在门口打盹的谛听,都呜咽一声,夹起了尾巴,它那能聆听三界真言的神通,被强行屏蔽了。
“悖论必须被修正。”
灰西装男人停在院门口,平静地看着院内的一切。
“混乱的、主观的、不合逻辑的‘规矩’,是宇宙的‘坏账’,必须被清零。”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口剧烈震动的青铜棺椁上。
“一个由无数矛盾概念强行缝合的逻辑炸弹……必须在引爆前,拆除。”
他抬起手,准备彻底抹除这个“错误”的造物。
刘根绝望了。
老板仍在屋中,对外界的剧变恍若未闻。
阿房站在后院的阴影里,他身上那股“寂灭”万物的气息,在对方那种“定义一切”的秩序面前,竟也被压制得无法外放。
完了。
这回来了个讲“道理”的,老板那些不讲道理的手段,好像不管用了。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姜白平淡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扰了清净的微恼。
“刘根。”
“老板!”刘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吵什么。”姜白的声音传来,“灶膛里的火小了,听不见吗?”
“不是啊老板!是火要灭了!有个穿西装的……”
“哦,来客人了啊。”
姜白的声音顿了顿,随即响起。
“那更要烧旺点,待客之道。”
“添柴。”
“多加一根,算我请他的。”
话音刚落,一张平平无奇的黄纸,从屋里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那张纸上,什么都没画。
它飘飘忽忽地,落向了“静”字炉。
灰西装男人眉头微皱,他感觉到,自己的“逻辑校准场”里,出现了一个无法被定义、无法被解析的“变量”。
那张白纸落入炉膛的瞬间。
“轰——!!!”
整个青铜炉,好似被灌入了一整桶火油,轰然爆燃!
原本即将熄灭的火焰,骤然暴涨,冲起三丈多高!
火焰不再是纯白,而是变成了一种深邃的墨色,吞噬着周遭一切光亮!
“静”之规矩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蛮横、更原始、更不讲道理的规矩——
“焚”。
焚尽一切,无论是物质,还是概念。
无论是“规矩”,还是“道理”。
黑色的火焰舔舐着炉壁,发出贪婪的呼啸。
青铜棺椁的震动,瞬间平息。
在这霸道的黑火面前,里面那个桀骜不驯的神胎,也只能乖乖被“炖”。
灰西装男人的镜片上,第一次反射出名为“意外”的光芒。
他的“逻辑校准场”,在这片黑火的灼烧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滋滋”声。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姜白端着他那碗喝了一半的“补天粥”,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那个灰西装男人,只是走到炉边,用魂体感受了一下那黑色的火焰,不太满意地撇了撇嘴。
“火候还是过了点。”
“刘根,下次记住,请客的柴,只能加半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