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深不可测的上古大能,竟对扎纸店老板行此大礼,只为求一句指点?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指点谈不上。”
姜白摆了摆手。
“我只是个手艺人,看见结构有缺陷的东西,总想动手修一修。”
他打量着匍匐在地的老和尚,像在评估一块需要大修的朽木。
“你的问题,也好解决。既然‘道’和‘法’打架,那就拆开。”
“拆……拆开?”老和尚茫然抬头。
“对。”姜白点头,“我帮你,把你那套乱七八糟的‘法’剥离出来,重新给你锻个身体。至于你那个要死不活的‘道’,你想继续走,就自己走去,别再和身体纠缠。”
他顿了顿,补充了交易的条款。
“当然,我不是白帮忙。”
“你那套‘法’,包括你的金身、你的信徒香火、你的功德金莲,都得当成工钱,归我。”
老和尚愣住了。
剥离佛法,重锻金身?
这听起来,就像是要把他这个人,当成一件器物,彻底拆解,然后重组!
闻所未闻!
可是,当他看到姜白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时,一股强烈的直觉攫住了他的神魂——
这个人,真的能做到!
与其在无尽的矛盾中自我毁灭,不如……赌上一切!
“好!”
老和尚眼中闪过决绝,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道。
“只要先生能解贫僧之困,贫僧这一身皮囊,尽归先生处置!”
“成交。”
姜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又一笔“大生意”,上门了。
他转身走向后院,声音远远传来。
“刘根,把‘静’字炉的火烧旺点。”
“阿房,把那口棺材搬出来,当手术台。”
“好嘞!”
“是,主人。”
院子里,很快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老和尚站起身,怀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忐忑,一步步走进了扎纸店的后院。
巷口,只剩下李将军和玄清道长,在晚风中彻底凌乱。
“玄清道长……”李将军艰难地吞咽着,“刚才那位……真的是佛?”
玄清道长苦笑,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佛。”
“但我知道,从今天起,这世上,可能再也没有佛了。”
……
后院。
巨大的青铜棺椁,被当成了冰冷的手术台。
老和尚盘腿坐在棺椁上,神情肃穆,如待宰的羔羊。
姜白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剔骨刀。
那把曾用来剖解画皮、刮制龙骨的刀,此刻刀锋上不见寒光,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虚无。
“可能会有点疼,忍着。”
姜白提醒了一句。
话音未落,剔骨刀已化作一道不可见的流光,在老和尚身上飞速游走、切割。
每一刀下去,都有一缕金色的香火愿力被精准剥离。
每一刀划过,都有一段与亿万信徒相连的因果线被悍然斩断。
老和尚的身体剧烈颤抖,他那不朽的金色佛身,正被一层层地剥开,露出里面那枯寂、虚无的“道”的本质。
这个过程,远比世间任何酷刑都要痛苦。
但老和尚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因为他能感觉到,随着那些驳杂的“法”被剥离,他那被囚禁了无数年的“道”,正在变得前所未有的纯粹、自由。
终于,姜白停下了刀。
老和尚那庞大的金身,已被彻底“肢解”,化作最纯粹的能量与法则概念,悬浮在空中。
那座十二品功德金莲,也失去了所有神光,黯淡地漂浮在一旁。
棺椁之上,只剩下一个极其暗淡、近乎透明的虚影。
那,就是老和尚最本源的“道”。
“多谢先生……再造之恩。”
虚影对着姜白,深深一拜。
“去吧。”姜白挥了挥手。
虚影再次一拜,随后,化作一点微光,无声无息地消散于天地之间。
他终于可以去追寻他那纯粹的、再无牵挂的“寂灭”了。
姜白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那一整团“原材料”,满意地点了点头。
“账房,验货,入库。”
“是,主上。”
“报告主上:收到‘古佛金身’一套,‘信仰管道’三千六百万条,‘十二品功德金莲’一座……经评估,均为优良级原材料。”
“建议:可用于打造‘神胎’之神经系统与能量循环模块。”
“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