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这可是淹没城市的血河啊!您还在考虑它做颜…颜料的品质?
就在这时,血河中央,水面猛地向上拱起一个巨大的漩涡。
“哗啦——”
伴随着滔天巨浪,一尊魁梧的身影从血河深处缓缓升起。
那是一位身披血色重甲的将军。
他的铠甲由凝固的血液与骸骨铸成,头盔上两根弯曲的犄角直指天穹,胯下骑着一匹由无数冤魂与血液纠缠而成的战马。
他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斩马刀,刀刃上流淌着永不干涸的鲜血。
他就是这条血河,血河就是他。
“吾乃血河大将军!”
那声音不似人言,是亿万生灵死前的悲鸣与诅咒汇聚而成,直接在每个人的神魂中炸响。
“奉吾主之命,荡涤凡尘,血染三界!”
血河大将军猩红的目光扫过整座城市,所有与之对视的生灵,无不神魂冻结,肝胆俱裂。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这条与周遭血海格格不入、依旧干净整洁的小巷,以及巷口站着的那个平静得有些过分的年轻人。
“哦?此地竟有不从者?”
大将军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座下的血色战马发出一声咆哮,前蹄高高扬起。
他随意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斩马刀。
一道数十米高的血色巨浪,裹挟着万钧之力,朝着扎纸店所在的巷口狠狠拍下!
刘根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到来。
“滋啦——”
一声轻响,如同滚油入水。
那道足以拍碎一栋大楼的血浪,在触碰到巷口那两根漆黑的“鬼见愁”门柱时,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的烙铁,瞬间被蒸发、净化。
连一滴血水都没能溅进巷子里。
血河大将军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那两根诡异的门柱前,被一种更古老、更霸道的“规矩”彻底焚尽。
他眯起眼睛,重新审视巷口那个年轻人。
而姜白,也终于将目光从奔腾的血河,转移到了这位大将军的身上。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对方,眼神专注而挑剔,像是在评估一块罕见的璞玉。
“嗯……”姜白摸了摸下巴。
“通体由高浓度怨气与魂血构成,一体成型,算是个整体铸造件。”
“铠甲的塑形手法太粗糙,线条生硬,只追求所谓的‘威猛’,浪费了至少三成的材料。上面的骨骼镶嵌更是败笔,破坏了整体的能量流动。”
“核心的能量源倒是很凝聚,像一块品质不错的‘血珀’。可惜被包裹在这么一个粗劣的外壳里,灵性都快被磨没了。”
血河大将军听不懂姜白在说什么,但他能读懂那种眼神。
那不是恐惧,不是凝重,更不是战意。
那是一种……屠夫看猪,木匠看树,厨子看食材的眼神!
一种赤裸裸的、纯粹的、将他从头到脚都视作“材料”的眼神!
“蝼蚁!安敢辱我!”
血河大将军彻底暴怒了。
他是灾祸的化身,是死亡的使者,何曾受过这等无视与轻蔑!
他高举斩马刀,整条血河都随之沸腾起来,无尽的血水与怨魂向着他的刀锋汇聚,凝聚成一颗毁灭性的血色能量球。
整个城市都在这股力量下颤抖。
巷子里,账房先生的算盘已经彻底停止了跳动,两颗算珠上裂开了细密的纹路。他罕见地没有计算,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末日般的一幕。
刘根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唯有姜白,依旧平静。
他看着那即将毁天灭地的攻击,非但没有准备迎战,反而转过头,对身后的账房先生吩咐道:
“记一下。”
账房先生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拿起了纸笔。
“城西新到‘血河’牌水性颜料一批,原浆,浓度极高,活性上等,色泽纯正,品质……优。”
“另,颜料中混有一块‘血珀原石’,杂质较多,但内核饱满,可作雕刻辅料。”
说到这里,姜白顿了顿,看着巷口外那暴怒的血河大将军,补充了一句。
“让刘根去把后院所有能装水的大桶都刷干净。”
“待会儿,我们去‘提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