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具都极其不自然,胸腔或腹腔被以一种专业而冷酷的方式剖开,露出里面混乱的、不再属于活人的内容物。
这不像战场,更像一个……解剖台。
韩梅恶心的想吐!干呕了几声!
蹲着的人似乎对门口的闯入者毫无所觉,或者根本不在意。
他微微侧过头,灯光照亮他半张沾着血污的脸颊和一颗尖尖的虎牙。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涸起皮、同样沾着血的嘴唇,然后,对着地上那个因极度恐惧而瞳孔涣散的武装分子,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清晰地吐出几个音节。
杨帆听不清,但那绝不是任何非洲土语。
然后,他才完全转过头,看向门口僵住的杨帆。
脸上绽开一个笑容,熟悉又陌生到了极点。
“姐夫,” 是苏昊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有种异样的兴奋,“你来得正好,我刚给他们上完最后一课……人体构造,兴趣教学。”
这还是苏昊吗?
“小昊,这些都是你干的?”
“对啊,姐夫,人体解剖!”
他亮起一把手术刀,“这东西原来不光说用来救人,也能杀人。”
杨帆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会因为救活一只流浪猫而高兴半天的苏昊?
还是那个可怜兮兮要他游戏币的大男孩?
还是他那个文质彬彬、笑起来有点羞涩的小舅子?
就在这时,棚屋外传来一阵更加密集、更加逼近的枪声,夹杂着愤怒的吼叫。
显然,正面吸引火力的A组没能撑太久,或者,敌人比预想的要多得多。
“屠夫老大,我是赤狐!我们被包抄了!b点失守!重复,b点……” 耳麦里队长的声音戛然而止,变成刺耳的忙音。
“走!” 杨帆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苏昊的手臂,想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触手一片冰凉,还有黏腻的血污。
苏昊借力站起,动作居然还算稳当,只是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杨帆来不及细想,拖着他冲向棚屋唯一一扇用木板钉死的简陋窗户。
用枪托砸开木板,杨帆率先翻出,然后回身去拉苏昊。
就在苏昊探出半个身子的瞬间,侧面黑暗中火光一闪。
“砰!”
枪声近在咫尺。
杨帆感觉到苏昊的身体猛地一震,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一起带倒在地。
泥水溅了满脸。
他慌忙抱住苏昊,手掌下意识地托住他的后背,却摸到一片温热、极度黏腻的濡湿。
弹孔!
“苏昊!” 杨帆的声音变了调。
哒哒哒,一阵枪响,正前方两名武装分子被韩梅打成了马蜂窝。
“苏昊撑住,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怀里的苏昊急促地喘息着,脸色在黑暗中瞬间惨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杨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先咳出了一口血沫。
就在这时,杨帆战术背心口袋里的另一个备用对讲机,突然震动起来。这不是“血蝠”队伍的频道。
他下意识地掏出来,按下接听。
一个冷静到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声音传出,说的是中文,每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杨帆的耳朵:
“杨先生,这里是‘信使’。你雇佣的‘血蝠’小队,根据最后信号确认,在五分钟前……已于正面突击点,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那刚才和他一起行动的b组是谁?耳麦里那个“赤狐”的声音又是谁?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比这沼泽的夜晚冷上千百倍。
他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的苏昊。
苏昊沾满血污的手,正紧紧攥着那把染血的手术刀。
抬手刺向杨帆颈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