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拖着行李箱站在路边回头望,别墅那个熟悉的窗口,窗帘紧闭。
他知道,这次那扇门再也不会为他打开了。
租来的公寓狭小昏暗,与苏梦精心装修的家天差地别。
杨帆把箱子扔在角落,直接瘫倒在地板上,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
钱一毛没要,公寓也拒绝了。
女儿小葡萄还在燕京,可是他感觉无家可归了。
黑暗中,那些照片一张张浮现在眼前。
第一张是他和许倩茹的合影。
那是大学时代的倩茹,笑得明媚如阳光,脸颊紧紧贴着他的侧脸。
那是他们确定恋爱关系参加校庆时,一次甜蜜晚会上,倩茹喝多了,抱着他不肯放手,哭着说“杨帆,我答应你了,不许离开我哦!”。
他记得自己当时手足无措,记得倩茹温热的泪水沾湿他的衣领,是喜极而泣,是她最终得到了阳光帅气的杨帆。
那一张照片是甜蜜的爱情象征!许倩茹时刻保存着的纪念。
第二张是和马丽的。
去年公司年会上,马丽穿着性感连衣裙,坐在他腿上,举着酒杯对着镜头笑靥如花。
那是一年前,他刚升职创意部总监,小姐姐马丽成了他得力下属。
那天大家都喝多了,玩起了无聊的游戏,马丽被惩罚坐在直属上司腿上喂酒。
他记得第二天马丽红着脸道歉,说再也不会那么失态。后来她结婚了,同事还笑着说打趣“总监家的马丽姐嫁人了”。
第三张是最要命的,和李清颜拼图照,两张照片拼在一起。
一张是他在泳池旁边遇到李清颜脱衣服照片,
另一张照片上,李清颜的唇几乎贴在他的耳垂上,手搭在他胸前,眼神暧昧,正是她住院期间在医院拍的。
他都不知道这些照片怎么会在苏梦手中。
真是冤枉死了!
悔不当初啊!
但这是一个死结!
先是许倩茹离开他,现在又被苏梦赶出家门。
杨帆感觉自己做人太失败了。
离婚了,欣梦广告公司自然也没脸去了。
辞职成了必然!
想想和苏梦三年的婚姻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最初几天,杨帆以为这是自由。
可以随意喝酒到凌晨,没有人唠叨;袜子扔在哪里就在哪里,没有人收拾。
直到第五天,当杨帆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胡茬疯长的男人,突然认不出自己。
他颓废了!
可颓废是有重量的。
它压在杨帆的脊椎上,让他直不起腰;
它塞满他简陋出租屋,让每个角落都散发着隔夜外卖的馊味。
他开始在凌晨三点惊醒,伸手摸向身边冰冷的空位,那里曾经睡着一个把头发染上茉莉香的女人。
最折磨人的不是孤独,而是回忆。
它们无孔不入:刷牙时想起她总是挤牙膏从中间挤;煮咖啡时想起她只喝加一颗糖的;下雨时想起她总忘记带伞。
每一个记忆都在嘲笑着杨帆:你看你失去了什么。
有人说时间能治愈一切。
但时间在他这里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个没有苏梦的日子都像在糖浆里挣扎。
他开始给她写不会寄出的信,字迹被酒精熏得歪歪扭扭。
有一封这样开头:“如果有一天你能原谅我,那一定不是我值得被原谅,而是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善良。”
某个宿醉的夜晚,杨帆吐得昏天暗地后瘫倒在卫生间地上,瓷砖的冰冷透过衣服渗进皮肤。
他忽然明白,这场漫长的自我惩罚,不是因为失去苏梦而痛苦,而是因为他终于看清了自己——那个沉浸在虚幻自我中、践踏真情的可怜虫。
底层人的生活都是平凡的!
他想做一个平凡的人,一个普通人,太难了。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扪心自问,“我错了吗?”
“你错了!”一道女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