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太后6(2 / 2)

这可苦了后宫的一干嫔妃。华妃年世兰,早已失了往日的跋扈,她哥哥年羹尧虽还在前线,但皇上明显不像从前那般纵容她了。她想着借机邀宠,重振雄风,可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气得她在翊坤宫里摔碎了好几套名贵瓷器,大骂太后“老糊涂”,弄出些劳什子东西勾着皇上不务正业(在她看来,不陪自己就是最大的不务正业)。

皇后更是抓瞎。她所有的手段、心机,都建立在皇帝会进入后宫这个基本前提上。如今皇帝成了“隐形人”,她挑拨离间无处挑,安排偶遇无法安排,连展示自己贤德的机会都少了——皇帝根本不来,她贤德给谁看?她去太后那里委婉提过几次,都被小鱼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来,什么“皇帝心系黎民”、“国事为重”,堵得她哑口无言。

最尴尬的,莫过于新进宫的四位小主:富察贵人、博尔济吉特贵人(敬妃房里的)、沈眉庄和安陵容。她们怀揣着家族期望和个人憧憬踏入宫门,本以为能在这富贵场、温柔乡中博得一席之地,谁知连皇帝的影子都没摸到,就先体会到了什么叫“宫门深似海,帝王心难测”。沈眉庄的端庄,安陵容的怯懦,富察的骄矜,在这漫长的等待和无望的期盼中,都渐渐磨去了最初的色彩。甄嬛更是无需再费心装病避宠了,因为根本没宠可避。她乐得在碎玉轩里与沈眉庄、安陵容做伴,读书写字,刺绣品茶,冷眼旁观着这因太后一人之举而彻底偏离轨道的后宫局势,心中暗忖:这传闻中波谲云诡的紫禁城,怎地开局如此……清闲?这《甄嬛传》才开始,看着就要结束了?

而雍正,每日下朝后,最常去的地方除了工部,就是寿康宫。他并非完全是为了催促新物件,更多的时候,是喜欢待在皇额娘身边。看着她和系统鼓捣出新鲜玩意时那发亮的眼神,听着她偶尔蹦出的、他不太听得懂但觉得莫名有道理的“怪话”(比如“Gdp”、“可持续发展”),感受着那种毫无算计、纯粹是分享快乐和关心的氛围。他这位皇额娘,和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疏离和权衡的乌雅成壁,判若两人。但他内心深处,却贪婪地享受着这份陌生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除夕。

往年的宫宴,太后乌雅成壁多以身体不适为由,露个面便回宫休息。但今年,小鱼可不是那个心思沉重、与儿子颇有隔阂的乌雅成壁,这等热闹场合,她岂会错过?不仅参加了,还盛装出席,坐在皇帝下首,仪态万方,目光炯炯。

太后亲自出席,谁敢不给面子?宗室亲贵、文武百官及其诰命夫人,悉数到齐。后宫嫔妃更是精心打扮,环佩叮当,希望能在这难得的场合引得皇上注目。新进宫的四位小主也终于得以在正式场合亮相,一个个低眉顺眼,心中却难免激动。

宴会气氛原本在皇家威仪和丝竹管弦中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直到两个人姗姗来迟。

先是果郡王允礼。他依旧是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踩着酒意,晃晃悠悠地进来,拱手便要告罪。若是往常,雍正或许会看在兄弟情分和先帝的面上,训斥几句也就罢了。

但这次,没等皇帝开口,小鱼放下手中的酒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大殿:“果郡王好大的架子,哀家与皇帝在此,宗亲百官在此,竟劳动不起你准时驾临?莫非是觉得,这爱新觉罗家的规矩,约束不了你这潇洒王爷?”

允礼一愣,没想到一向不多事的太后会突然发难。

小鱼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道:“哀家看你不是潇洒,是怠惰!是不敬!是对皇上,对哀家,对在场所有宗室亲贵的不敬!先帝在时,常夸你聪慧知礼,如今看来,竟是看走了眼。你这般行径,将皇室颜面置于何地?”

一顶“不敬皇室”的大帽子,结结实实地扣了下来,砸得允礼晕头转向,酒都醒了大半。他慌忙跪地请罪,冷汗涔涔。雍正看着皇额娘,心中那股暖流再次涌动。他知道,皇额娘这是在替他立威,在敲打这些不安分的兄弟。

紧接着,敦亲王允?又撞到了枪口上。他在席间与人言谈,提及已故的皇阿玛康熙帝时,语气随意,甚至带了些许怨怼,抱怨分封不公之类。

小鱼耳尖,立刻捕捉到了这话头。她目光锐利地射向敦亲王:“敦亲王,哀家方才似乎听到,你在非议先帝?”

允?脸色一变,强自镇定:“臣弟不敢,太后听错了。”

“听错了?”小鱼冷笑一声,“哀家还没到老眼昏花、耳聋眼花的地步!先帝乃一代圣君,文治武功,岂是你能妄加评议的?你身为皇子,受先帝隆恩,不思感恩,反而心存怨望,此乃不孝!对兄长(指雍正)不尊,对母后(指小鱼自己)不敬,此乃不悌!不孝不悌,允?,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不孝不悌”这四个字,如同千斤重担,压得敦亲王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语无伦次地辩解。但在太后掷地有声的指控和全场寂静无声的注视下,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这口锅,被小鱼安得牢牢的,严丝合缝,让他摘都摘不下来。

雍正端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一切。他不需要说什么,皇额娘已经替他说了所有他想说却不便直接说出口的话。他看着允礼和允?狼狈的模样,看着宗室大臣们敬畏的眼神,心中那股自登基以来便时常萦绕的孤家寡人之感,竟被这强烈的、被维护、被偏袒的感觉驱散了不少。皇额娘是疼自己的,皇额娘在护着自己。这个认知,让他坚硬的心房,裂开了一道温暖的缝隙。

经此一事,宴会的气氛更加凝重,也更加凸显了太后无可撼动的权威。没有人再敢造次。皇帝心情复杂,既感温暖,又对皇额娘的手段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