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孙绍祖的鼾声戛然而止，四肢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球惊恐地凸出，随即彻底没了声息。
系统全程监控着这一切，数据流平静无波，但核心处理器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欣慰感？它看着宿主如此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凶残手段，默默想到：虽然思维方式异于常人，但这份杀伐果断，倒真有几分它们漂亮鱼在深海里为争夺领地和生存而战的遗风。很好，至少没在人类世界里被养废。
“扫描财物位置。”刑夫人甩甩手，仿佛只是捏死了一只虫子，语气平淡地吩咐。
系统立刻执行，很快标注出孙绍藏匿金银和贵重物品的几个箱笼和暗格。刑夫人毫不客气，找出几个结实的布袋，将里面的金银元宝、珠宝首饰尽数倒入，塞得满满当当。她力气奇大，扛起几个沉甸甸的袋子毫不费力。
“走了。”她说道。
系统引导着她，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孙府，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除了卧室里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两个昏迷的侍妾。
回到东大院自己的房间，将那几个沉重的布袋随意塞到床底深处，刑夫人像没事人一样，洗了洗手，倒头便睡，仿佛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第二天，荣国府依旧沉浸在迎春早夭的悲伤氛围中。贾母坐在榻上，犹自伤心垂泪，对着王夫人、邢夫人等人哭骂：“那杀千刀的孙绍祖！真不是个东西！好好的女儿，才十七岁呀！就这么被他作践死了！我的迎春啊……”
正骂着，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煞白，连礼数都忘了，结结巴巴地禀告：“老、老太太！外面、外面传来消息，说、说孙家那位姑爷……孙绍祖……昨夜暴毙了！”
“什么？！”贾母大吃一惊，猛地止住哭声，脸上悲戚的表情瞬间被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满屋子的人也都愣住了，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刑夫人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心里却暗笑：“哼，怎样？哭有什么用？骂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我这个不管事的继母，替你们那个怂包一家子报仇？”
贾母愣神半晌，才挥了挥手，神情复杂地让那小丫头和邢、王二夫人先下去。这消息太过突兀，让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是天道好轮回？还是……另有蹊跷？她不敢深想。
就在这时，只见外面又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却是伺候林黛玉的宝鹃。她满脸惊惶，带着哭音道：“老太太！不好了！林姑娘……林姑娘方才咳血了！吐了好大一口！”
贾母闻言，刚被孙绍祖死讯惊住的心又是一紧，惊呼道：“怎么回事？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
刑夫人还没走远，听到身后的动静，在脑中悄悄对系统说：“看吧，那个贾宝玉才出去一个月不到，林黛玉就吐血了。我就说是相思病。”
系统无奈地纠正：“宿主，林黛玉的咯血症状主要源于其自身的肺部宿疾‘咯血症’，情绪波动尤其是悲伤是其重要诱因，但并非唯一原因。贾宝玉的离开可能加剧了她的忧郁，但本质上是因为她本身就有病，这次不过是受到迎春事件的刺激，提前病发了而已。”
“哦，”刑夫人坚持己见，“那还是因为想贾宝玉想的。”
系统感到一阵数据紊乱，决定放弃与宿主在人类情感病理学上争辩：“得，您说得对，行了吧？”
“行了。”刑夫人满意了，仿佛在这场争论中取得了胜利。
她不再理会身后贾母处因黛玉吐血而再次掀起的小小混乱，心情颇佳地揣着“替天行道”后的满足感和“辩论获胜”的优越感，带着在她脑中已然无语凝噎的系统，慢悠悠地走回了东大院。深宅大院的悲喜剧还在上演，而她这条误入人间的漂亮鱼，依旧用自己的方式，搅动着这潭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