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苏晚栀第一次如此强硬地反驳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仰着头,“你伤成这样!我怎么能走?!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在找什么?!”
厉战死死盯着她,胸膛因激动和虚弱而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因怒意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极其艰难地咽了回去,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近乎痛苦的挣扎。他再次厉声道:“走!否则……别怪我……”
话未说完,他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咳出点点血沫,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苏晚栀再也顾不得其他,上前死死扶住他,感受到他身体的冰冷和颤抖,所有疑问和委屈都化作了巨大的心疼和恐惧。“好,好,我走,我走……你先别动气,我们回去,回去再说……”她哽咽着,妥协了,此刻没有什么比他的安危更重要。
厉战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碎,有未散的怒意,有深沉的疲惫,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释重负?他不再多言,借着她的搀扶,艰难地转身,用身体死死挡住那个裂缝入口,一步一步,朝着石洞的方向挪去。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但他始终将那个油布包裹紧紧抱在怀中,如同守护着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回去的路显得格外漫长。苏晚栀搀扶着厉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重量和压抑的痛苦喘息。两人沉默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而紧绷的寂静。那个油布包裹,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横亘在两人之间,比那白色的界石线更加冰冷和遥远。
终于回到石洞。苏晚栀不顾厉战的反对,强行将他扶到地铺上坐下,立刻拿出空间泉水和最好的金疮药,想要为他处理伤口。
“我自己来。”厉战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回避?他接过药和水,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自己动手解开染血的衣衫,露出后背一道新鲜的、皮肉翻卷的爪痕和几处擦伤。那伤口显然是被某种猛兽所伤!
苏晚栀看着他背上新旧交错的伤痕和此刻笨拙却固执的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到底独自承受了多少?为什么宁愿自己硬扛,也不愿让她分担一丝一毫?
厉战似乎听到了她压抑的抽泣声,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脊背绷得更紧,却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处理伤口的速度,似乎……放缓了一丝?
处理好伤口,厉战重新穿好衣服,将那个油布包裹小心翼翼地塞到了地铺最角落的干草下,用兽皮严实盖好。然后,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苏晚栀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和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深邃。
“今日之事,”他开口,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忘掉。那处裂缝,永远不要再靠近。否则……”他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冰冷的厉色,“……你我……必有杀身之祸。”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苏晚栀的心脏。他是在警告她,也是在……保护她?用这种最决绝的方式,将她推开,独自承担所有的秘密和危险。
苏晚栀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口中尝到一丝血腥味,才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无声滑落:“我……我知道了。”
厉战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最终,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随即,他不再看她,重新走到洞口那排界石之外,背对着她坐下,如同重新筑起了一道无形却更加坚固的冰墙。
夜色再次降临。
洞内篝火温暖,洞外孤寒依旧。
那条界石线,仿佛变得更加深刻。
而比界石更冷的,是他严防死守的秘密,
和彼此之间,那骤然拉远的、
咫尺天涯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