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槛旁那碗被端走的鹅蛋羹，连同厉战那极其轻微却郑重的颔首，如同投入苏晚栀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未平。她抱着那捆还带着阳光温度的干柴回到自家灶间，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木柴粗糙的触感，心底却是一片滚烫的柔软。
他收了。他……似乎，是喜欢的吧？
这个认知让苏晚栀一整日下午都心神不宁，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她手脚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又将外婆扶到院子里晒太阳，陪着说了会儿话。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隔壁那扇紧闭的院门。
他会吃吗？那鹅蛋羹合他口味吗？他的伤……今天有没有好一点？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和疲惫，始终像一根细刺，扎在她心上。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苏晚栀伺候外婆用了晚饭，安顿她睡下后，自己却毫无睡意。她坐在窗边，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缝补着外婆的旧衣，耳朵却竖着，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
夜渐深，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屋檐的细微声响，和偶尔从隔壁传来的……极其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闷咳声？
那咳嗽声很轻，短促，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痛苦，断断续续，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晚栀缝补的动作猛地顿住，针尖险些扎到手指。她的心瞬间揪紧！
他在咳嗽！是伤口疼？还是……染了风寒？他的身体果然没有完全恢复！
担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在屋里焦躁地踱了两步。怎么办？去看看？可深更半夜，她以什么理由去？他那样冷硬的性子，会接受她的关心吗？会不会反而惹他厌烦？
可是……那压抑的咳嗽声，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她凝神进入空间。氤氲的生命气息让她稍稍冷静。她看向那片长势良好的药材，目光落在几株叶片肥厚、散发着清苦气息的薄荷和紫苏上。空间优化的薄荷清凉解毒，紫苏散寒理气，或许……有用？
她立刻摘了几片最鲜嫩的薄荷叶和紫苏叶，退出空间。又找出之前厉战送来的生姜，切了几片。她将薄荷、紫苏和姜片放入一个小陶罐，加入空间提纯的清水，放在小泥炉上，小火慢煎。
很快，一股混合着薄荷清凉、紫苏辛香和姜片辛辣的气息弥漫开来，带着安神理气的功效。药汤煎好，滤出清亮的淡绿色汤汁，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神宁静的香气。
苏晚栀将药汤倒入一个厚壁的小陶碗中，用布巾裹好保温。她抱着这碗还烫手的药汤，站在门口，内心经历着天人交战。
去？还是不去？
最终，担忧战胜了所有的顾虑和羞怯。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轻轻推开屋门，走进了夜色中。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胡同里。隔壁院门紧闭，院内没有任何光亮，仿佛主人已经睡下。但那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咳嗽声，却依旧隐约可闻。
苏晚栀的心跳得厉害。她走到院门前，犹豫了一下，没有敲门——怕惊扰了他，也怕他拒绝。她轻轻地将温热的药碗放在门槛旁，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用干净帕子包好的、空间优化的野莓干，放在药碗旁边。野莓干酸甜开胃，或许能缓解药汤的苦涩。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对着那扇紧闭的门，用极轻极轻、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是……薄荷紫苏姜汤……驱寒的……你……趁热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