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三成?”青冥子的手指微微一顿,拂尘的银丝在风中凝滞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他早已知晓此事凶险,却未料到连突破后的一空,都只敢给出这般微弱的预判。
“是。”一空和尚重重颔首,语气愈发凝重。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内殿江飞几人的方向,语气柔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担忧:“更何况,这三成把握,还是建立在花施主一切顺利的前提下。他远渡倭国,所求之事关乎心境,若不能了却心结,返程时心神必有破绽,届时别说助我们破局,怕是自身都要陷入险境。一旦花施主出了差错,那人便没了顾忌,再加上盐帮的势力,江湖之中,无人能挡。”
青冥子默然伫立,周身的气息渐渐沉了下去,连呼吸都变得平缓而沉重。
月光透过屋内的窗洞,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只剩嘴角紧绷的线条,透着几分无力。
他与一空相交数十年,皆是江湖中顶尖的存在,一辈子历经风浪,斩过奸邪,斗过强敌,从未有过这般束手无策的时刻。花神秀是他们唯一的指望,可如今,连这份指望,都带着如此渺茫的不确定性。
“那江飞他们……”青冥子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只能护他们到应天。”一空和尚打断他,语气坚定却无奈:“花施主托付我们的,是护他们周全,而非带他们涉险。待他们与李潜汇合,便是我们抽身之时——往后的路,终究要靠他们自己走。”
次日凌晨,江飞几人早早便起床,这是他们这么多天睡过最安稳的一觉,因为有两大高手护持。
应天府的晨光穿透薄雾,将巍峨的城门楼染得鎏金泛彩,青石板官道上车水马龙,商旅往来不绝,一派繁华盛景,却又在街巷深处藏着几分无形的肃杀。
青冥子立在城门口,鹤发被晨风吹得微扬,拂尘轻挥间,语气依旧淡然道:“江公子,至此,老道与一空的托付便算尽了。你们自行入城,老道与一空该走了。”
一空和尚双手合十,宝相庄严,补充道:“应天城内鱼龙混杂,花施主的住所未必安全,切记,莫要冲动行事,护好自身与三位姑娘,便是对花施主最好的交代。”
江飞望着二人,心中满是感激,躬身深深一揖:“多谢道长与大师一路护持,这份恩情,江飞没齿难忘。只是不知,日后何时还能再得二位指点?”
“缘来则聚,缘去则散。”青冥子轻笑一声,身影渐渐飘退,青衫融入晨雾。
一空和尚对着江飞几人略一颔首,魁梧的身影转身,一步踏出便是数丈之外,梵音轻吟间,转瞬消失在人流之中。
与此同时,应天城北的官道上,一队锦衣卫簇拥着两匹骏马缓缓前行,队列整齐,气势肃然,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避让。
李潜一身青衫,身姿挺拔,虽面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却难掩眼底的沉静锐利;沈诗诗坐在身旁的马背上,白衣胜雪,眉眼间少了几分往日的冰冷,多了几分女子的娇俏,目光紧紧落在李潜身上。
余稚勒住马缰,对着李潜拱手道:“李公子,前方便是紫禁城范围,陛下已在奉天殿等候,在下只能护送你到此处,余下的路,需由宫中侍卫接引。”
李潜微微颔首,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衣襟,沉声道:“有劳余大人一路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