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潜轻轻应声,此事他虽不能尽信,但素知朱允炆向来为人宽厚,心中不禁暗暗感激。
“余大人,不知在下逃狱之事陛下是如何看待的?”李潜对此事甚是在意,于是开口问道。
“逃狱?!李公子可能还不知道,早在一个月前,皇上已经重新颁布了此届科举的成绩,李公子位列北方榜首,是名副其实的状元郎。”余稚笑呵呵说道。
“什么?!”李潜听闻此言双目忍不住泛红,一朝心愿达成,竟让他有些失态。
“李公子不必如此,且听我将话说完!”余稚抬手虚按,语气沉了几分。
“当年南榜放后,北方士子群情激愤,叩阙喊冤不绝。太祖爷彻查后,见南北文风差距确实悬殊,南方士子自幼饱读,文章珠玑,北方却因战乱多年、教化滞后,卷面的确稍逊一筹。本欲折中调剂,怎料南榜状元陈?仗着才学,竟在朝堂上狂悖犯上,触怒龙颜。”
他顿了顿,似在感慨那场风波的惨烈:“太祖爷本就为安抚北方士族之心,陈?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盛怒之下,太祖爷不仅下令处死陈?,几位南方考官连同南榜数名言辞过激的士子也一并治罪,这才压下了北方士族的怨气。李公子这状元之位,虽有实打实的才学做底,却更是太子殿下以自身声誉力保而来。南榜案后,南方士族本就心存怨恨,见北方竟出了状元,更是暗生不满;而北方士族中,也有不少人觉得你是沾了南榜案的光,并非实打实的文章盖世,对你多有猜忌。”
他抬眼看向李潜,颇有深意道:“太子殿下顶住朝野的双重压力,在陛下跟前数次力挺你的才学与品性,说你是百年难遇的栋梁之材,才促成陛下重定榜单,赐你状元头衔。这份信任与期许,你万不可辜负。”
李潜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即有得偿所愿的激荡,却还有着许多怀疑,他缓缓颔首,说道:“太子殿下的恩情,李潜没齿难忘。”
余稚闻言眼前一亮,带着几分亲近说道:“李公子深得皇恩眷顾,余某以后或许该指望李公子替在下多多美言了”
李潜忙道不敢,沈诗诗见二人如此亲近,还当余稚是李潜的朋友,于是对此人心生好感。
余稚见二人神色缓和,心下暗暗欢喜,连忙道:“二位伤势已无大碍,驿站不宜久留,盐帮余党或许仍在附近蛰伏。不如今日便动身前往应天,殿下也盼着与二位早日相见。”
李潜沉吟片刻,想起江飞大概率也在往应天赶,念及江飞的安危与花神秀可能出现的地方,当即点头道:“好,便依余大人所言,即刻启程。”
沈诗诗自然无异议,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落在李潜身上,满是信赖。
片刻后,一行人收拾妥当,锦衣卫在前开路,余稚随行护卫,李潜与沈诗诗并肩走在中间。晨光穿透薄雾,洒在官道上,将几人的身影拉得颀长。
一路向南,沿途不时能见到江湖人士匆匆赶路,看其装束,多是往应天方向而去,显然盐帮的异动已搅动整个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