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坡上满是碎石与荆棘,他的衣袍被划得破烂不堪,肌肤也被划出无数血痕,却死死咬着牙不松手,他知道,只要滚下这陡坡,便能借着地形暂时甩开四人。
温不语的毒针、荆无赦的刀风在他身后呼啸,却都擦着他的身子落在坡上。
江飞滚到坡底时,已是浑身是伤,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只听见荆无赦气急败坏的吼声从坡上传来:“追!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再醒来时,江飞已躺在一处山洞中,潮湿的石壁沁着刺骨的凉意,顺着衣袍破洞钻进皮肉,与体内翻涌的毒劲交织成一片麻痒的痛感。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刚触到地面,便觉经脉像是被生锈的铁线勒住,连带着心口都抽痛起来,青蛇毒已顺着血脉缠上四肢百骸,原本浅青色的指节此刻竟泛着淡淡的乌青,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甜腥气。
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后背刚离开石壁,便“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血珠落在身前的枯草上,瞬间将干草染成深褐。
江飞喘着粗气,视线落在自己的掌心,那抹乌青正随着脉搏微微跳动,像是有活物在经脉里钻动。
危急关头,《素问篇》中“引毒归墟”的字句突然在脑海中浮现,那是他此前只在书页夹缝中见过的残篇,需以自身内力为引,将散入经脉的毒素强行聚于丹田,再借由“逆脉导气”的法门逼出体外,只是此法需承受经脉逆行的剧痛,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江飞没有退路,他咬着牙蜷起身子,指尖掐住掌心的穴位,将丹田中仅存的那缕微弱内力缓缓提起。内力刚一流动,便被毒劲缠上,像是溪流遇上沼泽,每往前一寸都异常滞涩。
他强忍着经脉灼烧的痛感,按照《素问篇》的记载,将内力引向足少阴肾经,那处正是毒素蔓延最慢的经脉。
内力刚一逆走,他便觉腰间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袍,牙齿咬得下颌发颤,连耳边都响起嗡嗡的鸣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丹田处传来一阵温热,像是有团小火苗在缓缓燃烧,那是毒素被内力强行聚于一处的征兆。
江飞猛地睁眼,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看见自己的丹田处竟泛着淡淡的青雾,雾气顺着衣襟的缝隙往上飘,落在枯草上,竟让干草瞬间蔫了下去。他知道时机已到,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内力凝成一股,猛地朝着心口的膻中穴拍去。
“噗!”又是一口黑血喷出,这一次,血中竟带着数缕青色的毒丝,落在地上时还在微微扭动。
江飞瘫倒在枯草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但经脉中的麻痒感却减轻了大半,肩膀的乌青也淡了些。
他喘着气,望着洞口的微光,突然听见洞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脚步很轻,却带着金属摩擦的脆响,像是有人提着剑,正朝着山洞走来。
江飞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挣扎着想抓起身旁的石块,却发现手臂仍旧有些僵硬。
脚步声越来越近,洞口的光影中渐渐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披着一件素白的披风,披风下摆扫过洞口的碎石,发出“沙沙”的声响。
待身影走近,江飞才看清对方的模样:那是个约莫二十岁的貌美女子,手中握着一柄银柄长剑,剑鞘上缀着细碎的珍珠,在微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女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眉头微微蹙起,声音带着几分轻软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