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卿听得心头一酸,上前想再劝:“姑娘何必如此苛责自己?崔元魁的错,与你无关……”
“是啊,”白悠悠也跟着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可以带你去江湖中,远离这一切!”
可无论众人如何劝说,崔婉儿只是轻轻摇头,目光最终落在李潜身上,语气坚定:“李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讲。”
李潜愣了愣,转头看了眼李景隆等人,见他们点头示意,便随崔婉儿走到路边的老槐树下。
晨风吹动她的发丝,露出脖颈间淡淡的淤青,那是昨夜崔元魁逼她时留下的痕迹。
“李公子,”崔婉儿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巧的玉簪,簪头雕着一朵半开的梨花:“这簪子,我留着无用。”
李潜接过玉簪,触到冰凉的玉石,只觉沉甸甸的。
“姑娘,你当真要回崔府?那里已是是非之地,况且崔元魁……”
“我知道。”崔婉儿打断他,眼神望向酒泉城的方向,那里有崔府的灵堂,灵堂里还停着张士隐的棺木:“我已为张郎守灵三日,剩下的四日,我想陪他走完。七日之后,我自会了断,不劳公子挂心。”
李潜还想再说,却见崔婉儿屈膝,朝着他深深一拜:“昨夜多谢公子与诸位相救,婉儿无以为报。唯有一事相求,日后无论遇到何种境遇,都请公子不要为我,也不要为张郎报仇。我爹有错,我随他去便是,不必再牵扯更多人命。”
晨光渐亮,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拜礼里,藏着她对这世间最后的托付,李潜望着她决绝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用,只能握紧玉簪,郑重点头:“姑娘放心,我答应你。”
崔婉儿得到答复,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她转身,没有再回头,一步步朝着酒泉城的方向走去,玄色的衣裙在晨雾中逐渐变小,最终成了一个模糊的点,消失在城门之后。
李潜站在老槐树下,久久未动。李景隆等人走上前,见他神色凝重,白悠悠忍不住问道:“大哥,婉儿姑娘跟你说了什么?她……真的要回崔府?”
李潜缓缓转过身,将那枚梨花玉簪握在掌心,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她要回崔府,为张世英守完剩下的四日灵。七日之后,她会自行了断。”
“什么?”白悠悠惊呼出声,柳卿卿也皱紧了眉头:“那你为何不拦着她?”
李潜抬头望向酒泉城的方向,眼底满是无奈:“她心意已决,拦不住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婉儿姑娘还交代,让我们不要为张士隐和她报仇,她说崔元魁的错,她来偿还,不必再添人命。”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
晨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段凄苦的过往叹息。
“妈的!本国公原本是收个奴仆,可这奴仆也太不抗揍了,现在还没醒,还让本国公背着他……”官道上传来李景隆骂骂咧咧的声音,那一丝阴霾,在这一刻,仿佛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