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潜这才回过神,抬头扫了眼四周,果然见不少人正盯着他们指指点点,连不远处玉器摊位的伙计都停了手里的活,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他刚要应声,目光却忽然撞进一道审视的视线,李景隆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月白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眼神却带着几分探究,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李潜顿时一惊,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连忙上前半步,微微屈膝行礼:“参见李国公。”
李景隆没理会他的行礼,目光仍落在李潜的身上,眉头微蹙,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李潜,眼前这男子穿着半旧的布衣,身形算不上魁梧,眉眼也只算清秀,浑身上下透着股寻常书生的局促,实在看不出哪里能让柳卿卿这般牵挂。
沈诗诗冷哼一声,李景隆被那声轻哼惊醒,后颈瞬间渗出一层薄汗,他先前满心思都在李潜身上,竟没仔细看沈诗诗的眉眼,此刻才猛然想起,这白衣女子竟是天山传人。
他哪还敢有半分倨傲,连忙上前两步,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恭敬:“原来是圣山公主在此,臣……臣方才眼拙,未能第一时间认出,还望公主恕罪。”
公主?”白悠悠最先反应过来,湖蓝色面巾下的脸色瞬间煞白,握着布囊的手骤然收紧。她一家皆因朱元璋惨死,对朱家宗室恨之入骨,此刻听闻眼前人竟是朱元璋的女儿,眼底瞬间燃起怒火。
柳卿卿也没好到哪里去,素色布巾下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此刻见仇人女儿近在眼前,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脚步已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
“不可!”李潜眼疾手快,见二人神色不对,立刻伸手一左一右攥住她们的手腕。白悠悠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柳卿卿的掌心则满是冷汗,显然都动了杀心。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这里人多,先回客栈再说!”
沈诗诗站在原地,看着李景隆的谄媚模样,眼底满是冷淡,却没阻止李潜的动作。她自然察觉到了柳卿卿与白悠悠的敌意,但她毫不在意,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几人一前一后来到客栈,李潜先是对两女解释了沈诗诗的身份,以免引起误会,两女听后虽仇恨淡了几分,但柳卿卿还是出言讥讽道:“为了荣华富贵便认贼作父,真是丢尽了天山的脸面!”
李潜一听柳卿卿这话,心脏骤然一紧。他最担心的冲突还是来了。
果然,空气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连窗外飘进的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沈诗诗原本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眼底那抹惯有的清冷彻底被冰封,杀意如实质般朝着柳卿卿涌去。
“你再说一遍?”沈诗诗的声音冷得像昆仑巅的寒冰,话音未落,周身已泛起淡淡的白霜,连桌上的茶水都开始凝结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