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困在两股真气冲突的泥沼里,时时刻刻所想尽是悲观之意。现在经脉里的真气如顺畅流转,那份蜷缩起来的傲气,也跟着一点点舒展开来。他不必再因此而低头,目光里多了份坦荡,那份属于他的从容,在此刻已然尽复。
沈诗诗瞧着他现在的模样只感觉一阵熟悉,脑海里一阵翻涌,过了一小会儿,才发觉李潜像谁,竟与守墓人有些相似,并不是相貌上的,而是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仔细回想守墓人的样貌,却发现自己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这让她心神恍惚,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害怕的感觉。
李潜还沉浸在喜悦中,并未注意到此女的异样。
上山时李潜一脚深、一脚浅走的很是费力,时不时还需要沈诗诗的帮助,如今再次运转神影步法,他感觉异常的熟悉,几乎是身随心动,不亚于江飞在华山时的境界,甚至隐隐有所超越。
可奇怪的是李潜并未在这步法上下多大功夫,他足尖点在覆雪的青石上,神影步法运转间无半分滞涩,似都随着步法流转散入风中。他心中却未被这份顺畅全然裹挟,仍凝着一丝清明,方才踏足第三步时,脑海中忽有虚影闪过,那是他昔日在华山之巅推演神影步法时,偶然触碰到的八十一步之外的脉络。
彼时他内力不足,只当是推演失误未敢深思,此刻真气如江河奔涌,那虚影竟愈发清晰。他下意识调整步幅,左脚不再循北斗第七星“摇光”的轨迹前探,反而向侧方微撤半寸,右脚随之斜踏,两步之间竟形成一个隐秘的方位,这两步看似随意,却暗合天地方位,与神影步法的星象轨迹截然不同,却更显灵动。
突然,李潜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双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抓些什么,却只捞到一把冰冷的雪。最终他以屁股朝前脸朝后的姿势重重摔在雪地里,腰间的归藏剑也跟着晃了晃,剑柄上的冰粒簌簌落在衣襟上,模样滑稽又狼狈。
身后的沈诗诗本还不紧不慢地跟着,见他这副模样,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往日总是冷着一张脸,此刻笑意绽开,眼底似盛了山间的暖阳,连眉梢都染上了几分鲜活,竟有种惊心动魄的明艳。她走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境界不够,便想要借天地之‘势’,怎么可能?”
李潜脸颊微微发烫,连忙撑着雪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还沉浸在刚才步法的喜悦里。望着沈诗诗带笑的眼眸,无奈的叹道:“姑娘说得是,是我太心急了,但不知何为天地之“势”。”
话虽如此,他眼底的光亮却未褪去,方才摔倒前,那十方步与天地气机呼应的瞬间,仍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只是他尚未完全掌控这份力量,才会闹出这般笑话。
沈诗诗察觉自身的不妥,慌忙收起笑意,说道:“古时练气士常言:四方为地,北斗为天。你这两步与天地隐隐相融,比我的天璇身法还要高明几分,虽不知你从何处学来,但你自身的气不足,现在想走出这两步基本不可能!”
气?莫非是内力?这姑娘解释的朦朦胧胧,但李潜还是听懂了一些意思,刚走出那两步时,他想跟上这片天地的节奏,可刚走出一步,排斥之力瞬间袭来,让他体内的真气一顿,这才重重摔倒。
如今看来,除非自己突破道境,否则这十方步,绝对不是他可以掌握的,不过李潜并未因此气馁,反而开心了许多,至少证明八十一步之外还有更高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