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内,本处在焦急中的江飞听得阵阵梵音入耳,那声音清越绵长,像山涧清泉漫过心头,将他攥着剑柄的手悄悄松了几分。方才满脑子的猜疑、戾气,竟随着梵音一点点化开,胸口的滞涩感也渐渐消散。他下意识闭了闭眼,鼻尖萦绕着殿内的檀香,恍惚间竟忘了要追问真相的急切,只觉得这片刻的平静,是连日来紧绷心境里难得的喘息。不止是他,另外三人的心灵上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似乎此刻,便是他们此生最美好的时光。
“四位施主,这是我少林寺的清心普渡咒,第一次听能宁神静气,舒缓心境。”待到梵音消散,知客僧双手合十道。
江飞四人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均心道:少林寺不愧为江湖中的第一大派。
不等四人有何反应,知客僧又道:“本寺达摩院首座一空大师已在戒律堂等候,还请江施主独自前往。”
戒律堂内香烟缭绕,木柱上雕着的金刚怒目像在微光里添了几分肃穆。江飞刚跟着知客僧跨过门槛,目光便直直锁在堂中蒲团上打坐的僧人身上,僧袍金线暗纹与记忆里的模糊影子重合,正是一空和尚。
他上前两步躬身道:“一空大师,在下有礼了!”
一空和尚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江飞时有些诧异,因为他也未曾想到,仅仅过了数月,此子的武功竟只差一步便可进阶道境,不由的赞了一句:“施主不愧为花神秀的弟子!”
“多谢大师夸赞,只是那一步对我辈来说,实在难以跨越。”江飞挠了挠头道。
“确实!此境若跨过,施主的武功便是不如和尚,也相差无几了!”一空和尚道。
其实江飞的武功早已暗中触到了道境的门槛,太白剑法本就是遇强则强的剑法,这些天一直遭遇刺杀,而且不停磨砺着他的剑技,如今的他太白剑法随心而发,不下于年轻时的花神秀。
二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一阵,过了一会儿,江飞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问道:“敢问大师,师父的武功是不是本就有缺陷,修行时会滋生心魔?”
一空和尚目光落在江飞泛红的眼底,没有半分闪躲,只双手合十沉声道:“阿弥陀佛,施主所问是事实,令师所修的功法确实留了隐患,心魔缠身乃是常态。”
“轰”的一声,这话像重锤砸在江飞心上。他踉跄半步,喉结滚动着抛出第二问,声音里已带了颤声道:“那……那盐帮当年惨死的高手,是我师父杀的吗?师父是因为心魔突发,才对自己人下了狠手吗?”
“此事老衲不敢妄断。”一空和尚摇了摇头,眼底多了几分复杂:“当日和尚与师兄赶到时,盐帮高手已然殒命,尸身之上皆是剑伤,与令师所用剑法路数相似。只是当时袁帮主、令师二人同处现场,老衲并未亲眼见令师动手,也不敢断言是他所为。”
江飞的手指深深掐进剑柄,指节泛白。他盯着一空和尚,像是要从对方眼中找出半分谎言,可最终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片刻后,他猛的想起江府惨遭屠戮那天的细节,第三问几乎是吼出来的:“那我前任盐帮帮主遭人刺杀的前一天,我师父是否不在你们身边?”
“是。”一空和尚的回答依旧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令师在前一日便似丢了魂一般,离开了盐帮总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