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睦,则更多地将担忧的目光投向自己的脚边,虽然停止了刨击、但依旧气得浑身毛发蓬松的祥子猫猫。
“丰川祥子”独自坐在最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属于丰川祥子的手机,面色凝重得像是在参加葬礼。
他看着若麦那副“功成名就”的欢快模样,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抽痛。
……这烂摊子,真是越来越难以收拾了。
最终,还是初华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她看向若麦,语气带着不解和担忧。
“若麦……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应该知道祥子她对Ave ujica的构想……”
若麦终于从狂喜中稍稍冷静,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摇了摇头,语气依然带着兴奋。
“初子你看嘛!真实身份曝光了,我们可是热搜第一啊!讨论度、关注度,这可不是以前那种神秘主义能带来的!这是通往更高舞台的捷径!而且……”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狡黠。
“‘森美奈美的女儿’这个身份,不利用一下多可惜?这可是自带流量的光环呢!”
听到这话,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睦,眼神几不可察地黯淡了一下。
一如既往地,她非常讨厌别人在评论她时,总是不可避免地带上她那位着名的母亲。
不过,想到之前璃光院星野对她说的“要为自己而活”,她心中的不快稍稍减轻,只是将祥子猫猫从地上抱起,更加用力地抱紧在怀里 仿佛从中汲取力量。
而祥子猫猫听到若麦这番毫不掩饰、甚至带着沾沾自喜的话,感觉自己的猫肺都要气炸了!
Ave ujica应该是靠音乐和戏剧性征服观众!而不是靠这种投机取巧的身份曝光和家庭背景炒作!
我当初就不应该拉她进来!
然而,最让她们(尤其是真正的祥子)感到无力的是,对于如此重大的、违背乐队初始设定的行为,她们的经纪公司却像是集体失声了一般,没有任何表态,仿佛乐见其成,任由事件发酵。
巡演在这样一种五味杂陈的氛围中落下帷幕,Ave ujica一行人很快踏上了返回东京的列车。
理所当然地,扮演着“丰川祥子”的璃光院星野,在电话里被不明就里的绫小路经纪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璃光院先生!你这编剧是怎么当的?!现场出现这么大的意外,剧本是怎么安排的?!身份曝光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报备?!……”
璃光院星野只能硬着头皮,用尽量平静的语气不断道歉,最后还是初华在电话那头委婉地帮忙解释了几句,才勉强平息了经纪人的怒火。
虽然初华知道,身份曝光对将Ave ujica视作生命般重要的祥子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她很担心祥子此刻的状态,而且看着无论什么时候都在角落里异常平静的“祥子”,初华心中的担忧更甚。
但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依旧是那个联系不上、不知在东京忙碌什么的黑发少年。
他的沉默,比眼前的舆论风暴更让她感到不安。
于是,五个人——一个内心崩溃却强装镇定的“祥子”,一个愤怒到麻木的祥子猫猫,一个担忧着两个“祥子”和一个失踪人士的初华,一个面无表情但内心担忧青梅竹马的睦,以及一个依旧沉浸在流量喜悦中的若麦,外加一个冷静观察着一切、心中疑团越来越大的海铃——就这样各怀心思,踏上了返回东京的归途。
列车飞驰,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
“祥子”和睦并排坐着,睦依旧抱着似乎因为疲惫和愤怒而昏昏欲睡的祥子猫猫。
璃光院星野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东京都市轮廓,一个被他刻意压抑了许久的问题,如同噩梦般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回到东京后,他该怎么办?!
总不能继续以“丰川祥子”的身份活下去吧?!
这假发、这硅胶、这糊在脸上几乎快要让他面部皮肤失去知觉的厚重妆容……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无比想念自己在练马区那间小小的公寓,想念独处的安静,更想念……能够以真实身份,毫无负担地拥抱初华的那一刻。
……虽然这个念头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但此刻这渴望是如此强烈。
他求助般地,将目光投向身边唯一知情的盟友——若叶睦。
感受到他的视线,睦转过头,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他,眨了眨,然后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这还用问吗”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璃光院君,回到东京后,当然要继续扮演祥。”
“……”
一瞬间,璃光院星野感觉仿佛有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他僵硬地转过头,望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象征着“家”的方向的东京塔轮廓,内心已是泪流成河,绝望到了极致。
不要啊——!!!让我回去吧!我想回家!我想卸妆!我想用我自己的脸吃饭!我想见初华!救命啊——!!!
然而,现实的残酷在于,他连绝望的时间都没有。
看着睦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怀里那只即便睡着也仿佛在蹙着眉头的祥子猫猫,星野知道,他必须立刻、马上,开始构思一个新的、天衣无缝的(或者至少能糊弄过去的)理由,来向初华解释为什么璃光院星野回到东京后杳无音信。
……并且……我要去那个属于祥子的家……
这日子,真是过得比他写的任何剧本都还要跌宕起伏,令人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