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用眼神制止了若麦进一步的追问。
初华没有加入对话,她的注意力大多被握在手中的手机吸引。
屏幕上是星野刚刚发来的消息:【抱歉,初音,东京这边的事情暂时还无法解决,我可能……回不去了。】
同样的消息也发给了绫小路经纪人,引得对方无奈回复:【第一次参与偶像乐队工作就请这么长的假,璃光院君,要不是看在初华极力推荐和剧本确实出色的份上,我可真要考虑换人了。】
璃光院星野只能在屏幕这头不断道歉,保证后续一定弥补。
看着星野君简短却透着无奈的消息,初华眼中掠过一丝失落和担忧。
她很想问他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她再次想到了不久前的那场灾难,想到了他孤独一人的寂寞身影,握着手机的手指攥的更紧了。
但最终,她还是将打好的字删掉,只回了一句:【没关系,星野君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要注意身体。】
而此刻,顶着“祥子”脸的璃光院星野,恰好将初华那落寞的神情尽收眼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一阵清晰的抽痛。
他为了尽可能减少暴露的风险,不得不对剧本进行了大量修改,大幅削减了原本属于“oblivionis”的台词和互动环节。
对此,坐在一旁观看他修改剧本的祥子猫猫虽然不满地用尾巴拍打着垫子,黄金瞳里满是不甘,但形势比人强,她也只能无奈地、焦躁地同意了这份“阉割版”剧本。
……不能再犹豫了。
璃光院星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率先拿起属于“oblivionis”的精致面具,动作略显笨拙却坚定地戴上,隔绝了外界探究的视线。
他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极其轻微且刻意压低的声音说道:“走吧。”
海铃和初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但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拿起自己的乐器和面具跟上。
若麦忍不住凑到海铃耳边,用气音小声吐槽:“祥子这个队长……最近还真是越来越神秘,越来越高高在上了呢……”
跟在最后、被睦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祥子猫猫,听到若麦的吐槽,本能地就想炸毛反驳!
但转念一想,自己平时似乎确实……有点那样?
一股莫名的沮丧涌上心头,她蔫蔫地趴回睦的臂弯,连尾巴都无力地垂了下来。
彩排正式开始。
巨大的舞滨圆形剧场内,灯光暗下,只余几束追光打在搭建好的、充满宗教与哥特元素的舞台布景上。
五人各就各位,扮演着被命运丝线操控的“人偶”与背后的“替身”。
得益于剧本的大幅修改,“oblivionis”的台词变得极少,璃光院星野只需在关键节点做出几个预设好的、充满仪式感的动作和姿态,大部分时间都可以隐藏在面具和长裙之后,维持着神秘沉默的形象。
这一部分,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很快,到了最关键的音乐演奏环节!
站在键盘后,透过面具的缝隙望向台下空旷却仿佛蕴藏着无数目光的观众席,璃光院星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所有杂念清空,只剩下那一周来反复练习、几乎刻入肌肉记忆的乐谱。
前奏响起,是祥子本人创作的、充满力量与悲伤的旋律。
璃光院星野的手指落在了琴键上。
第一个音符,准确。
第二个和弦,平稳。
进入主歌,跟上节奏……
他的演奏,或许缺乏丰川祥子原版那种浸透灵魂的绝望与呐喊,但却带着一种独特的、属于璃光院星野的冷静与精准,如同精密仪器般恪守着每一个节拍,每一个音符的时值。
他全神贯注,将自己完全沉浸在音乐的逻辑之中,这让角落里安静弹着吉他的睦多看了几眼。
令人惊讶的是,这种略显不同的风格,竟然与乐队的其他部分意外地融合。
海铃沉稳的贝斯线如同基石,初华绚丽的吉他旋律和动听的歌声如同飞鸟,喵梦富有感染力的鼓点驱动着节奏,而睦的吉他则提供了坚实的支撑。
此刻,“祥子”的键盘声,像是一条冷静而清晰的丝线,将所有这些元素串联起来,构成了一幅完整而动人的音画。
很快一曲终了,舞台上的几人都有片刻的静止。
璃光院星野暗暗松了口气,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
他侧过头,透过面具,与同样戴着面具的睦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的微光。
而在观众席最阴暗的角落里,被睦提前安置在此处的祥子猫猫,静静地蹲坐在柔软的坐垫上。
她仰着头,黄金瞳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舞台上那个顶着她的脸、穿着暗红长裙的身影,听着那虽然风格迥异,却完整、准确、甚至带着一种另类美感的键盘演奏,她沉默了许久。
最终,她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那双璀璨的黄金瞳中,神色复杂无比——有无奈,有酸楚,有身为原主的不甘,但最终,却缓缓浮现出一丝清晰的、带着沉重分量的……
认可。
彩排的第一关,他们,总算是在无数的提心吊胆与意外频发中,勉强闯了过去。
对冷汗满身的璃光院星野来说,他今晚又要洗一次澡了。
然而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若麦的头微微侧过,嘴角划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