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吐了一晚上的血,刘老汉的屋里,充满着血腥的味,
他已经昏迷了一个晚上了,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和哀叹声。
老弟兄四个坐在刘老汉的旁边静静的看着,谁都束手无策。
炕的一角,蜷缩着刘老汉的老伴,从老汉病倒以后,她就没有合过眼!
快到中午的时候,刘老汉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这个破烂不堪且熟悉的家。
又看向陪伴了一辈子的老伴汪氏。
还有一旁坐着的老弟兄几个。
一颗泪珠从他的眼角慢慢的挤出,但是没有流出来。
这是刘老汉弥留之际最后一次看他最亲的人了。
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终到头还是没能活明白。
刘老汉的四弟凑到他耳边问:
“大哥,你好些了吗?”
刘老汉的嘴唇微微动着说:
“我怕是不行了!娃...娃娃们还都没能安排好!”
说着,他伸出手,他四弟看到后,也把手伸了过去。
刘老汉一把攥住老四的手,他眼里刚才挤出的那颗泪水才掉了下来。
刘老汉的四弟读过几年学堂,也是个明事理的人。
他知道大哥这是在托付后事,他尽量的答应着一切。
老四贴在刘老汉的耳旁说:
“娃娃的事,我会照应的,你放心!”
就这一会工夫,刘老汉就又昏迷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可能是回光返照,人说话也有力气了。
他对刘福平说:
“我一辈子想吃牛肉,到现在也没有吃上,我身上还有十块钱,你去给我买些牛肉,我想吃。”
刘福平从他大(父亲)的口袋里掏出来那不知道装了多久的十块钱,朝着镇上去买牛肉了。
刘福平不知道的是,这竟然是他和他大的永别。
就在福平走了十几分钟后,刘老汉不行了。
刘老汉的四弟赶紧喊:
“根田,根田,你大不行了!”
困了一晚上还在睡觉的刘根田赶紧朝着上房里跑去。
他进门后,看到他大靠着他四大,半张着口,半天才出一口气。
刘根田坐在他大眼前,大声的叫:
“大,大!”
刘老汉睁开眼,看着根田,
他不肯断气,似乎想要说什么,可现在连出气都成了困难,啥也说不出来。
还是刘老汉的老伴汪氏知道他的心思,
老伴说:
“娃呀!你大(父亲)是想让你给他生个孙子,好传宗接代呀!”
“赶快给你大说呀!”
刘根田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他说:
“大,你放心,我会给你生孙子的,会给咱们家留后的!”
说完,刘老汉看了一眼这个唯一上过学当教师的儿子,他闭才上了眼睛,永远的离开了。
世事无常,一辈子,啥苦都吃过,啥罪都受过,就是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刘老汉在三岁的时候,就跟着他吸大烟的大(父亲)逃荒到坪村的。
那时候,刘老汉的三个弟弟还没有出生。
他大为了躲避抽大烟欠下的钱,一路逃到了坪村,
就在村头的大崖下,给自己刨了一口窑,一家三口就躲在窑里。
刘老汉的父亲非常懒,就靠老伴曹氏捡野菜,捡麦穗维持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