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墨千秋那句“受何人指使”的质问,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弹幕短暂地停滞了一瞬,随即以更疯狂的速度滚动起来,支持者与质疑者吵成一团,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历史打假王”的反应。
屏幕那头的“历史打假王”,显然也没料到墨千秋会如此直接地反击,而且气场如此之强。他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组织语言,随后更加嚣张地刷屏:
“指使?笑话!我是自发来打假!怎么,被戳到痛处了?回答不上问题就开始转移话题?果然是徒有其表的骗子!有本事你就解释‘凡奉者当心,提者当带’!”
墨千秋眸光清冷,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弧度。他并未立刻解答那个在他看来粗浅的问题,而是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屏幕的威严:
“《曲礼》有云:‘长者问,不辞让而对,非礼也。’阁下既非长者,言辞又充满戾气,本不足与论。然,为正视听,吾便破例一次。”
他微微调整坐姿,背脊挺得笔直,宛如青松。整个直播画面的构图,因他姿态的微调,忽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庄重感。
“《礼记·曲礼上》:‘凡奉者当心,提者当带。’奉,捧也,谓捧物;提,谓提物。此乃言侍奉长者时,手捧物品(如书籍、食物)应齐于胸口,以示恭敬;手提物品(如剑、囊)则应齐于腰带,以示稳健。此乃日常行为之礼,关乎诚敬之心,而非阁下所言之‘形制’。”
他的解释清晰流畅,引经据典,毫无滞涩,仿佛这些知识早已融入他的骨血。就连直播间里一些真正懂行的观众也开始发弹幕表示赞同。
“至于吾之衣着,”墨千秋低头,轻轻拂过自己的衣袖,语气带着一丝傲然,“此乃小小依古制,参酌宋明直裰与深衣,以现代织物为我量身改制,力求简便而不失风骨。岂是尔口中‘影楼货’可比?阁下若真通晓衣冠制度,当能看出其中诚意,而非妄加揣测。”
他每说一句,怀中玉佩的温热感就增强一分。那热量不再是一闪而过,而是持续地、温和地散发开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
“历史打假王”似乎被这番滴水不漏的回答噎住了,但他显然不甘心,立刻又抛出一个更冷僻的问题,试图找回场子:“哼,巧舌如簧!那你说说,《仪礼·士昏礼》中,‘纳采’环节,使者所言辞令为何?”
这个问题一出,连一些资深爱好者都表示陌生。
墨千秋却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俯瞰般的从容。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个不断刷屏的Id,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学问,乃济世之道,非争强斗胜之器。阁下心术不正,言辞无状,已失‘礼’之根本。纵使通晓经典,亦不过一知半解之小人耳。”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屏幕那端,某个昏暗的房间里,正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的“历史打假王”,突然感觉喉咙一紧,一股莫名的、强烈的羞愧感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想打出一连串更恶毒的辱骂,手指却像是不听使唤,敲出来的字符竟然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