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担当,佟秋心中一酸,不再坚持,将大部分重量倚靠在她身上。
苏郁深吸一口那灼痛的空气,右手搀扶着佟秋,左手则用一块从衣物上撕下的布条,将依旧昏迷的林萱儿小心地绑在自己背上。做完这一切,她已是满头虚汗,左臂更是颤抖得几乎无法自持。
但她没有片刻停顿,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搀扶着佟秋,背着林萱儿,一步一瘸,极其艰难地向着那片黑色巨石区域走去。
脚下的暗红色土地坚硬而硌脚,每一步都扬起细细的尘沙。稀薄而刺鼻的空气让他们呼吸艰难,体力在飞速流逝。灰黄的天光没有任何温度,反而带着一种吸走生命热量的阴冷。
这段并不算遥远的距离,在此刻变得如同天堑。
苏郁咬紧牙关,额角的青筋因过度用力而凸起,每一步都踩得无比沉重。佟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和压抑的喘息,心中的愧疚与心疼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只能尽可能配合着她的步伐,减轻一丝微不足道的负担。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们终于抵达了那片黑色巨石林。
这些巨石饱经风霜,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和深刻的裂痕,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死寂的气息。苏郁选择了一块最为巨大、底部有一道较深裂缝的岩石,搀扶着佟秋躲了进去。
岩石下的空间不大,但足以容纳三人蜷缩,也能勉强遮蔽那凛冽的风沙。
将佟秋安顿好,苏郁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林萱儿解下,平放在相对平整的地面上。她再次检查了林萱儿的状况,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水……他们迫切需要水。
苏郁看向岩石外那片死寂的荒原,目光所及,没有任何水源的迹象。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如同着火一般。
“我……出去找找看。”她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决绝。
“不行!”佟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你一个人太危险!这里环境未知,谁知道隐藏着什么?而且你的左臂……”
“我们必须有水,外公。”苏郁打断他,眼神坚定,“萱姿需要,我们也需要。呆在这里,只能是等死。我会小心的,只在附近探查,绝不走远。”
她轻轻挣脱佟秋的手,将短剑握在右手:“你留在这里照看萱姿。如果我半个时辰内没有回来……”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佟秋看着她倔强而苍白的脸,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摸索出那枚已经恢复冰凉、不再有任何反应的墨色石片,塞进苏郁手中:“拿着它,或许……能有点用。”
苏郁没有推辞,将石片紧紧攥住,又看了一眼昏迷的林萱儿,毅然转身,钻出了石缝,身影很快消失在灰黄的光线与弥漫的尘沙中。
石缝内,只剩下佟秋和昏迷的林萱儿。
压抑的死寂笼罩下来,只有风刮过岩石孔洞发出的、如同鬼泣般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