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赶忙应下,小心翼翼地搀着几乎脱力的苏郁朝竹楼走去。苏郁想说什么,但看到萧衍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自身剧烈的伤痛,最终只是微微颔首,任由侍卫搀扶离开。她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有他在,局面至少能稳住。
萧衍这才将目光投向一直静立旁观的大祭司。
大祭司手持蛇头木杖,浑浊的双眼与萧衍冰冷的眸子对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波纹在碰撞。良久,大祭司缓缓躬身,行了一个部落中对强者和贵客的最高礼节:“感谢尊驾援手,解我部于危难之中。”
她用的是“尊驾”,而非之前的“旅人”或“外族”,态度已然不同。
萧衍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声音依旧平淡:“各取所需而已。此地已非久留之地,须早作筹谋。”他言简意赅,直接点明现状。
大祭司深以为然。韩文远虽死,但其背后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黑水部此次损失不小,寨子根基受损,继续留在这里,无疑是坐以待毙。
“尊驾所言极是。”大祭司轻叹一声,“虺神躁动,外敌环伺,这片祖地……恐难久守矣。”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沧桑,但更多的是一种决断,“黑水部愿遵从古老契约的指引,追随‘钥’之所在,寻找新的生机,亦为平息虺神之怒尽一份力。”
她这番话,等于是正式表明了立场,将黑水部的命运与林萱儿(“钥”)捆绑在一起,选择与苏郁、萧衍同行。
萧衍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可。即刻整顿人手,救治伤员,明日黎明启程。”
他的安排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早已预见并掌控了一切。
大祭司不再多言,立刻转身,用部落语言高声下达一系列命令。黑水部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只是这一次,目标不再是守卫,而是迁徙。
萧衍缓步行至韩文远的冰雕前,指尖轻点,一缕寒气悄然没入冰雕。冰雕内部传来细微的碎裂声,随即化作一地晶莹的冰粉,连同那个掉落在地的黑色摄魂铃,一同被冻结成齑粉,彻底消散于无形。毁尸灭迹,不留半分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步走回竹楼。
楼内,苏郁已经由侍女帮忙处理好了伤口,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正靠坐在软垫上休息。她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看到萧衍进来,她抬眸望去,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最终还是苏郁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透着关切:“你…没事了?”
萧衍缓步走到她对面的竹椅上坐下,轻轻摇了摇头:“本源受损,恢复不足一成。强行出手,牵动旧伤,需静养些时日。”他虽说得轻描淡写,但苏郁能感受到他气息的虚浮不定,远不如表面那般轻松。
那一指“寂灭”,看似雷霆万钧,实则是榨取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本源之力,代价巨大。
“谢谢。”苏郁低声道。这一声谢,含义复杂,既谢他刚才出手相救,也谢他之前舍身施展永冻之壁。
萧衍看了她一眼,冰蓝色的眼眸中似有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人难以捕捉。“分内之事。”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语调,随即问道,“萱儿情况如何?”
“精神透支,昏睡了。大祭司来看过,说她的‘灵’在与虺神的低语对抗中受了震荡,需要自然之力的滋养才能慢慢恢复,强行干预反而不好。”苏郁忧心忡忡,“她的能力仿佛脱缰野马,愈发难以驾驭,此次竟引得整片沼泽的植物为之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