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和高管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低着头,脚步匆匆地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风暴中心。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佟振邦和苏郁两人,以及满地狼藉的碎纸片。
死寂,如同黏稠的液体,再次充满空间。
佟振邦猛地转身,几步冲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苏郁,双手死死按在冰冷的玻璃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外,城市的灯火虽璀璨,但在他眼中却仿佛被扭曲,化作一片斑驳的光影,映照出他内心如潮水般汹涌的混乱与狂怒。
苏郁宛如一尊静默的冰雕,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目光深邃而平静,仿佛能穿透一切,直视着佟振邦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背影。她的眼神深处,那冰冷的漠然之下,翻涌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猎人看着猎物在陷阱中徒劳挣扎的快意。
不知过了多久,佟振邦猛地转过身!他脸上的暴怒虽被强行压制,但那双眼眸中闪烁的阴鸷与疯狂却如同地底涌动的岩浆,炽热而汹涌,仿佛随时都会冲破地壳,喷薄而出。他几步走回会议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压抑的沉重。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让安保部,把柳曼……处理干净。手脚干净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处理”两个字,如同冰冷的子弹,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会议室里。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柳曼这个已无用且暴露的棋子,就像扔掉一件累赘的废物。
挂断电话,佟振邦抬起眼,那双阴鸷的眼睛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锁定了依旧站立的苏郁。他面无表情,脸上只有一片深邃而令人胆寒的阴冷。
“苏特助,”他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冰冷的、如同毒蛇缠绕般的探究,“刚才会议前,你去过父亲的病房。他刚经历了刺杀,又看了些‘不该看的东西’,精神很不稳定……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不再纠缠泰坦工业和佟振宇,而是将矛头直指病床上那个‘死而复生’,似乎掌握着秘密的老家伙!佟振邦不是傻子,苏郁今天展现出的能量和信息渠道太过诡异,她背后一定有更深的依仗!而那个刚刚拿到他致命把柄、态度骤变的“父亲”,很可能就是关键!这老东西,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苏郁平静地迎上佟振邦那仿佛要刺穿她灵魂的阴鸷目光。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瞳里没有任何波澜,如同冻结的深潭。她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冷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冰冷流光。
“董事长很虚弱,精神也受到很大刺激。”她的声音平静无澜,宛如机械般诵读着一份冰冷的医疗报告,“他情绪激动,言辞颠三倒四,不断回溯着那些……遥远的记忆碎片,关乎孤儿院的岁月,关乎……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大火?”佟振邦的眉头瞬间拧紧,眼神更加锐利如刀。
“是的。”苏郁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佟振邦,那双墨色的瞳孔如临深渊,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他似乎……记起了一些被遗忘的事情。”她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精准地刺向佟振邦内心最深处可能存在的恐惧和秘密,“他还提到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