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息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死神抗争,浑浊的眼眸中交织着不屈与痛楚,而那只紧握文件袋的手,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以蜗牛般的速度,机械地、艰难地挪动着。手指颤抖着,摸索着文件袋粗糙的边缘,试图撕开那薄薄的封口。这个简单的动作,对此刻极度虚弱的他来说,却如同在泥泞中跋涉。
“爷爷……”佟萱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担忧,“那……那是什么?您别……”她想上前阻止,却又被苏郁那冰冷的目光冻在原地。
苏郁静静地伫立,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塑,周身环绕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轻易靠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佟小姐,”苏郁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目光转向佟萱姿,“董事长需要静养,不宜再受刺激。您也受到了惊吓,请先回房休息。这里有我。”她的语气是陈述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带着职业性的、冰冷的距离感。
佟萱姿在那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寒意。她无助地望着爷爷那虚弱的身躯,再转向苏郁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庞,一种深深的无力与孤独感如潮水般涌来,将她紧紧包围。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在苏郁那无形的压力下,一步三回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病房。
门轻轻合上。
病房里,只剩下佟远山(秋初霁)和苏郁——佟晚意。
绝对的死寂再次降临。
佟远山的手指终于撕开了文件袋的封口。他颤抖着,将里面的一沓文件和几张照片抽了出来。纸张透着寒意,油墨味与一股陈年气息交织,弥漫开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张高分辨率的照片。拍摄角度隐蔽,画面却异常清晰。
第一张:深夜,一个隐蔽的港口码头。巨大的集装箱起重机矗立,宛如一头沉默而威严的钢铁巨兽。一艘没有任何明显标识的中型货轮停靠在泊位上。甲板上,几个穿着深色工装、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的人影,正紧张地将一些被黑色防水布严密包裹、形状不规则的沉重货箱,通过吊臂转移到几辆同样没有任何公司标识的重型卡车上。惨白月光勾勒出一切轮廓,为场景平添一抹阴森与诡秘。
第二张:特写镜头。其中一个黑色防水布在搬运过程中意外撕裂了一角。露出的,赫然是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带有明显军用标识的精密仪器部件!那独特的棱角和接口,绝非民用设备!
第三张:一张模糊但足以辨认的侧脸特写。佟振邦!他穿着一件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深色夹克,戴着墨镜,站在码头一处阴影里,正与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船长制服、同样看不清全貌的外籍男子低声交谈着什么。佟振邦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正递给对方。
佟远山(秋初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照片的冲击力远超想象!军用设备!走私!佟振邦竟然真的在干这种足以让整个佟氏帝国灰飞烟灭的勾当!而且,证据如此确凿!
他咬牙忍受着眩晕,胸口如刀绞,目光勉强聚焦在那些文件上。是交易记录!不是电子打印件,而是手写的、用不同语言记录的账目!纸张泛黄,字迹歪歪扭扭,透露出多次转手的痕迹,是原始的账目记录。
记录上清晰地标注着时间、地点、货物代号(与照片上露出的部件型号能对应)、数量、单价、总金额……还有一串串代号式的交易对象名称和银行账户信息。其中几个代号,赫然与之前佟振邦爆怒中提到的欧洲关键分销商名字缩写吻合!而货物代号指向的,无一例外都是国际上严令禁止出口的敏感军事技术或受控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