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平安城隍轻叹一声,将手中早已失了香气的凉茶随意倾倒在树根旁,“在下姓莫,名高德,生于宋朝天禧年间,卒于庆历之岁。
生前尚有善行,蒙大宋仁宗皇帝敕封,执掌此地平安县城隍之职。”
“原来是莫城隍。”苏荃接口道,语气平和,“我姓苏,单字一个‘荃’,乃仙门弟子。”
她言辞简略,并未多作说明。
莫高德也识趣,不再追问,转而提起别事:“原来苏道友出自修真一脉。
不知你在赁下这宅院之前,可曾听闻此处常有异象?”
“略有耳闻。”
苏荃颔首,顺手又为他斟了一盏新泡的茶汤,热气袅袅升起:“我前后已将此地细细查探过一遍,虽寻得几具被害者的遗骨,却始终未能察觉邪物踪影。
不知莫城隍可有线索?”
“连苏道友出身玄门,也无所获?”
莫高德眉头微蹙,神色凝重:“实不相瞒,此地确有邪祟作乱,受害之人不在少数。
我也早有所察,半年来屡次夜巡暗访,却始终无法捉其形迹。”
“那东西仿佛能窥测人心,不论我设下何等埋伏、如何布防,它总能提前避走,毫无破绽可寻。”
“更甚者,竟敢在我管辖之内行凶——就在日前,又有一人惨遭毒手!”
这座宅子在平安县内素有“鬼屋”之称,但凡知晓内情者皆避之不及。
只因时有外乡人初至本地,贪图租金低廉,或不信怪力乱神之说,贸然入住,最终命丧黄泉。
听完这番话,苏荃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讶异。
城隍之职,本为护境安民,镇守一方阴司秩序。
莫高德在此地履职已逾五百余年,称得上是根深蒂固、耳目通达。
平安县城哪怕风吹叶落,也难逃其感知。
可如今,连这般老练的地只,竟也对那邪祟束手无策?
“当真一点痕迹也未曾留下?”
“半分皆无。”莫高德颓然摇头,面上浮现出几分羞惭,“苍天共鉴,我莫某岂敢纵容此等恶孽横行?这些时日日夜巡查,竭尽心力,奈何对方如同无形无影,教人无从下手。”
说到此处,他目光低垂,继而抬眼望向苏荃,语气诚恳:“正因如此,见道友居留本县,我才连夜登门拜访。”
“道友既有仙家传承,手段自非常人能及。
还望念及满城百姓安危,助我一臂之力!”
言罢,他起身离座,对着苏荃深深一礼,姿态谦卑,满目恳切。
“也好。”
苏荃略一沉吟,随即应允:“既与此事相遇,想必也是缘法使然。”
那邪祟行迹诡秘,确实勾起了他的兴趣;再者,若能除此祸患,亦可积下阴德,何乐而不为?
“多谢道友援手!”
莫高德顿时面露喜色,神情振奋。
夜色渐浓,庭院中悄然弥漫起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苏荃手持一卷古籍,看似静读,心头却隐隐躁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难以言明。
而身旁的莫高德,神情明显紧绷起来,周身气息微微震荡,体表竟泛出淡淡金光,显是调动了香火神力戒备。
“莫道友,你太过警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