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荃默然不语,脸上却浮起一丝古怪笑意。
此人的确当得起凡间第一剑客之称,感知竟如此敏锐。
但他所感应到的那股凌厉气息,并非剑意,而是胸中奔涌的真炁。
方才观战之际,苏荃心头微动,体内真炁自然震荡起伏,未曾刻意收敛。
说实话,燕赤霞心里乱了。
他既担心夏侯惹恼了苏荃,更怕苏荃下手不知轻重,一个不留神就把夏侯给伤得性命不保。
毕竟争斗近十年,刀来剑往中也磨出了一丝羁绊。
可话还没出口,夏侯天武已“锵”地一声抽出长剑,寒光直指苏荃:“拔剑!”
“苏道友……”燕赤霞低声唤了一句,语气里满是不安。
却不料苏荃嘴角微扬,淡淡问道:“真想好了?”
“有什么好想的!”夏侯手中剑尖震颤,杀意凛然,“动手!”
燕赤霞急忙解下腰间佩剑递上前:“苏道友,用我的剑吧。”
并非真心相助,实则是想拦住苏荃——他最怕的是对方一张口,漫天飞剑倾泻而下,将夏侯斩成齑粉。
“不用。”
苏荃轻轻摆手,右手垂落身侧,仅伸出两指,缓步向前走去。
夏侯眼神骤冷。
先前被燕赤霞压制也就罢了,如今这后生竟也如此轻慢于他?
怒意翻涌,他低吼一声,右足猛踏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携着剑势直扑苏荃。
可苏荃依旧不动,只是停下脚步,静静立在原地。
铛——
金铁交鸣之声清脆响起。
在夏侯惊骇欲绝的注视下,苏荃抬手凝气,双指一弯,轻轻一弹!
刹那之间,剑身崩裂——
狂劲顺着断刃反冲入臂,直贯经脉。
“哇——”
鲜血喷洒而出。
夏侯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断一棵古树,翻滚十余丈才停下。
身后一路血痕斑驳,混着碎裂的铁屑,在夕阳下泛着暗红光泽。
“你……你……呃——”
又是一口血吐出。
他靠着残剑勉强撑起身子,声音发抖:“你这也……叫剑?”
苏荃举起了两根手指,平静反问:“为何不算?”
阳光斜照,落在那指尖之上。
夏侯目光恍惚,竟仿佛看见一道微小却炽烈的金芒,宛如利刃悬于半空。
良久,他苦笑出声:“我……输了。”
过去屡败于燕赤霞之手,他尚能咬牙坚持,因二人差距不大,总觉尚有追赶余地。
可今日面对苏荃……不过两指轻弹,便让他彻彻底底明白了何为遥不可及!
稍调气息,夏侯拾起断刃,神情木然,踉跄着朝山林深处走去。
燕赤霞望着那佝偻背影,轻叹:“唉,苏道友这一指,算是废了他的道心。”
苏荃望向西垂的日头,淡笑:“可我也救了他一命。”
燕赤霞不解,却未追问,只伸手相邀:“这庙虽破旧,但还有几间干净屋子,略作收拾便可安歇,苏道友不妨暂住几日。”
“谈何委屈?能与同路之人共论大道,茅屋亦胜华堂。”
“哈哈哈!苏兄果然洒脱!”
此时,在庙中一间老屋内,陈设古雅,雕梁画栋,依稀可见昔日富贵气象,像是旧时闺秀居所。
一位穿红裙的女子端坐镜前,身旁一名青衣女子正为她梳理长发。
“姥姥驾到——”
门外忽传来连声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