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谁也不知缘由,人世间的神社突然断绝了与高天原的联系。
这高天原,便如同中原人口中的天庭一般。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封印已久的神明尽数破禁而出,在世间横行肆虐,血流成河。
“我再劝你最后一次,秀吉将军。”安呗泰光凝视着丰成秀吉,“晴明大神官乃最接近高天原之人,他亲口留下预言,至今封存在神宫深处。”
“鬼王山中,必有终结这场浩劫之法。
你如今执意东进,已是背弃神谕。”
“那就背弃好了!”丰成秀吉冷冷打断,“我不会拿整个天照国的命运,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神迹!”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转向安呗泰光:“你说神官们对付朝国军队时所向披靡,式神如风卷残云,无人可挡。”
“可为何面对明国大军,你们却集体收手,眼睁睁看着我的将士被击溃?”
这一次,安呗泰光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许久之后,他抬起眼,神色复杂,声音微颤:“秀吉将军,并非我们不愿出手……而是不敢。”
“这是一种默许的界限。
只要我们不动,凭你的谋略和士兵的勇武,尚有一线胜机。”
“但若我们插手……不只是你我,连同整支军队,都将招来无法承受的灾厄。”
“你是说……”丰成秀吉瞳孔一缩,语气骤紧。
“正如您所想。”安呗泰光轻叹一声,“明国也有执掌神通之人,但他们不称神官,而叫玄门修士,修行之地谓之仙门。
将军自幼饱读史书,可还记得晴明大神官晚年的记载?”
丰成秀吉沉默良久,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话语:“你是说,史书里写的——晴明本有机会登入高天原,侍奉天照大神。”
“却在晚年前往某地,归来后胸前一道骇人剑伤,所有式神尽灭,不久便郁郁而终?”
“可世人皆传,那是他为封印地狱所受之创,乃地狱之主所留?”
“那是后人粉饰,只为将他捧为圣者,供万代敬仰。”安呗泰光左手紧握折扇,指节发白,“他去的地方,正是明国。
那时还不叫明国,唤作大宋。”
“那一剑,出自明国一人之手。
他们称之为:真人。”
“而今日之明国,这样的真人,不止一位!”
帐内死寂。
丰成秀吉缓缓跪坐回案后,嗓音沙哑如磨石:“你的意思是,如今明国,比当年晴明更强的真人,不止一个?”
“那你竟还让我挥军进攻明国?”
“正因如此,才有此默契。”安呗泰光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视线,“只要我们不出手,他们的修士也绝不会现身。
哪怕你攻陷皇城,擒获帝王,他们也只会冷眼旁观。”
“这是上古定下的铁律,无人敢破,哪怕是那些真人也不例外。”
“那鬼王山呢?”丰城秀吉沉声追问,“你们不能动,即便我打通道路,又有谁能够进入?”
“唯有你。”安呗泰光直视着他,语调深沉,“也只能是你。”
那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山顶立着一间茅屋,宽不过两步,覆着枯草,简陋得像乡野厕所。
若非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书“草芦”二字,任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可踏入其中,却恍如另一天地。
亭台错落,池水映月,楼阁飞檐,金碧辉煌!
外表仅方寸之地,内里却藏一座富丽堂皇的巨宅!
一名束着发辫、灰袍加身的少年道童正倚柱酣睡。
忽而,一位身穿黑白道袍、背着行囊的老者缓步而来,手中长剑轻点其额:“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