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狠狠瞪了文才一眼,赔笑道:“是有那么几回闹鬼,不过都让师父和任大小姐给解决了。”
“师叔您不知道,”他眉飞色舞地补充,“任大小姐现在厉害得很,抬手就是一团绿火,鬼影碰着就化成烟,一点渣都不剩!”
听罢,苏荃神色稍缓。
看来任婷婷这些日子确有长进,已能自如掌控骨妖之力。
那妖虽被他轻易制服,但当时他已是炼气化神境界。
单论实力,骨妖绝非普通邪祟可比,千年以下的僵尸鬼魅,遇上它根本不值一提。
正因如此,他才敢放心离开。
“这一路上我见不少兵丁走动,莫非镇上来军阀了?”
“倒也不是。”一直沉默的文才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是任老爷安排的。”
“外头战乱不断,任老爷为保家业,托关系花了大价钱,组建了一支私人武装。”
“不错。”苏荃微微颔首,“有眼光。”
这年头不少富户守财如命,却不晓得养兵自卫,最终落得倾家荡产。
任发能在此时未雨绸缪,实属难得。
况且他方才路过时留意过那些士兵,个个气血旺盛、杀气凛然,显然是经过实战的精锐。
这样的队伍守卫一方足够,寻常势力也不会为了一个小镇轻易开战。
稳妥得很。
“那位师叔。”秋生轻声问,“要不要去告诉师父一声?”
“不用了。”
苏荃摆了摆手,“现在夜已深,别惊扰师兄休息。
明早我自己会上门拜访,你们先去歇着吧。”义庄的大门早已紧闭,眼下也只能让他们暂住在阁楼上。
“哦。”
两人应了一声,在院中匆匆洗漱后便上了楼。
屋内重归寂静,苏荃慵懒地倚在椅中,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缓缓吐出一口气。
常言道,千金宅、万金堂,都不如自家那间小草房。
这一路走来,豪门府邸住过,名楼雅舍也待过,可终究没有眼前这间小小的白事铺子让人安心。
毕竟,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他亲手搭起来的。
不知不觉,月影西沉,晨光微露,东方泛起鱼肚白。
苏荃负手立于庭院之中,薄雾般的清辉洒落在他身上,隐约可见四股不同色泽的气息在他周身流转盘旋——
青色如林木初生,是木灵之气;幽蓝似深水暗涌,乃水灵之气;赤红若血雾缭绕,为血煞之气;银白如电蛇游走,正是雷霆之气!
四股气息时而如猛兽撕咬,激烈碰撞,时而又交融缠绕,浑然一体,景象奇异非凡。
此时,楼梯口传来响动。
秋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目光刚投向门外,忽然一顿,低声对身旁人说:“你有没有觉得……师叔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文才认真地点点头:“嗯,越来越像画里那些得道真人了。”
秋生本想笑骂几句,可再一看苏荃那副仿佛随时能踏云而去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也只得点头附和:“……还真是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与此同时,任婷婷早早起身,天刚蒙亮就坐在镜前梳妆。
任发路过她窗前时一眼瞧见,忍不住笑道:“今儿怎么打扮得这么仔细?”
平时女儿虽也略施脂粉,但从不曾如此用心。
能让她的神情这般温柔又紧张的,世上只有一个人才有这个分量。
想到这儿,任发心头一动,忙问:“苏荃回来了?”
“我不确定。”任婷婷轻轻摇头,唇角微抿,“只是今早醒来,心里就莫名有了种感觉,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她说这话时,眼波微颤,藏着几分期盼与不安:“但我还是想去看看。
爹,您让厨房备些糖霜和面粉,我想亲手做些点心。
要是他没回来,就送给九叔尝尝,这些年他护着咱们任家镇,也该好好谢谢他。”
“好。”任发应下,转身朝厨房走去。
有些事,真是心有感应,无需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