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家主脸色铁青,却只得伏地叩首,不敢争辩一字。
河神继而望向百姓,语气渐缓:“今后祭祀于我,无需金银供奉,不必酒肉牲礼,更不准以活人相祭。”
“若真心敬仰,年节时焚几炷香,摆几样寻常瓜果糕点足矣;即便无物可献,只身前来诚心祷告几句,也算心意到了。”
“若无意为之,也无需勉强,我不会怪罪。”
此言一出,众人望着河神的目光,少了几分敬畏,多了许多真诚与敬重。
随后,河神盯住大威,冷声道:“这妖道残害性命,骗取钱财,罪无可赦……不如就让他下来陪我吧!”
说罢长袖一挥,身影消散于空中,神像也随之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再无灵光流转。
人群一时寂静,紧接着便爆发出一阵骚动。
大威面色死灰,呆坐原地,仿佛灵魂已离体,只剩一副躯壳任人处置。
很快,他被牢牢绑在一根粗木桩上,由两名壮汉抬着,走向河边。
“走!”
苏荃瞥了徐勇厚一眼,轻笑道:“我们也过去瞧瞧。”
世事难料,莫过于此。
本想拿别人祭河,最后自己反倒成了河中的祭品。
人潮涌动,不多时便挤满了青城河畔。
中央处,几个汉子扛着木桩,上面的大威早已不复昔日道士风范,狼狈不堪。
道袍撕裂成条,沾满秽物,蛋液顺着衣角滴落,混着菜叶与血污黏在身上。
头发乱如草窠,披散满脸。
此刻他脸色惨白,五官扭曲,嚎啕大哭,不停向两侧押送之人磕头求饶。
可那几人充耳不闻,只待一声令下,便合力抡起木桩,在空中晃了几圈,猛地抛入河中。
那木桩沉重结实,底下还绑着石块,入水瞬间激起大片水花,随即缓缓下沉,消失在浑浊的水流里。
岸边喧哗持续许久,方才渐渐散去。
“苏先生。”徐勇厚凝视着归于平静的河面,语气中带着惊疑,“那河神……”
“苏先生?”
他猛然回头,却发现苏荃早已不见踪影。
自此以后,青城百姓对河神愈发敬重。
而这场假道士败露、河神显灵之事,也在民间口耳相传,久久不息。
后来更有说书人将其编作故事,在茶楼酒肆间广为讲述。
整日的热闹直到天黑方休。
夜深人静之时,徐勇厚抱着试一试的心思,独自出了城,悄悄来到河边。
果然,河心停着一艘小船。
“徐家主?”
苏荃放下手中茶盏,小船自行向岸边靠来。
片刻后,徐勇厚踏上乌篷船,却见船头坐着一位身穿青衫的老者。
他心头一震,激动得脸颊通红,声音发颤:“徐勇厚……参见河神!”
“嗯。”
青鲤微微一笑,神色和蔼:“这几日你行事尚正,有些担当。”
听得河神亲口嘉许,徐勇厚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坐立不安。
苏荃立于船尾,望着粼粼水面,淡淡问道:“那个大威,你打算怎么处理?送去地府受审?”
“先不急着送他下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