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观本身并无奇特,真正让他心头剧震的,是立于门前的那人。
两名阴差径直上前,恭敬行礼:“大人。”
“大人?”
金安福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
门前伫立之人,竟是苏荃!
苏荃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两位阴差,又落在被铁链缚颈的金安福身上,轻声道:“何必如此?”
“此人阳寿已绝,我等正将其押赴地府。”
“阳寿已绝?”苏荃抬手掐算,片刻后眉头微动,“不对。
金安福尚有十七年阳寿未尽,今夜不该亡。”
一听此言,金安福立刻扑跪向前,哭喊道:“苏先生!小人知晓您神通广大,求您搭救,救我一命啊!”
生死关头,谁不惧怕?
更何况是坠入未知幽冥,金老太爷怎能不心生惶恐,只盼一线生机。
“这……”一名阴差面露迟疑,“我二人原是途经昌城,忽感金府弥漫死气,才入宅拘魂。”
“莫非真是误判?”
“跟我回去一看便知。”苏荃淡然一笑,袖袍轻扬,一股无形气流旋即托起众人身形,悄然腾空,直返金府。
阴差无形无质,金安福乃离体魂魄,苏荃现身者亦为元神之身,一行飞行途中未惊一人,无声无息便已重回卧房。
“大人请看。”
阴差指向卧榻上的躯体:“此人周身死气缠绕,分明已成尸骸。”
金安福闻言,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唯有苏荃缓步上前,端详片刻,忽而开口:“你们搞错了。”
“那死气并非来自躯体本身,而是从心脉深处渗出。”他指尖点在金安福胸口位置,道,“有邪物在其心脏内种下蛊虫。
如今施术者身亡,蛊虫失控,才引发死气外泄。”
“不过我前些日子曾交给他的女儿金舒礼一道符纸,让她缝入衣中。
此符镇住了蛊毒,护住了心脉,因此人并未真正死去——确是你们拿错了。”
话音落下,他掌心轻引,一点幽绿自胸腔缓缓升起。
那光芒悬浮半空,渐渐凝成一条蠕动的绿色细虫,形似蚯蚓。
蛊虫落入苏荃掌中挣扎数下,便僵直毙命,一股浓烈的腐气随之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金安福的心口微微一震,心跳重新响起,体内气血渐复,三元之气再度充盈流转。
“这……”
两名阴差面面相觑,齐齐向苏荃躬身行礼:“确是我们判断有误!”
“既如此,还请放开魂魄。”
“好。”二人应声松手,解去缠绕在金安福颈间的锁链,再拜之后,身影悄然退入黑暗,消失不见。
待阴差离去良久,金安福方才挣扎起身,郑重跪拜:“多谢苏先生救命大恩!”
苏荃坦然受礼。
这一礼,他当得起。
虽说那两位阴差是他唤来演戏的,可那蛊虫却是真实存在。
若非那一道符纸压住凶煞,金安福根本撑不到被人拘魂那一刻——早就在无声无息间神魂俱灭了!
“金老太爷,”苏荃看着他,语气沉稳,“可知是谁将这蛊种入你体内?”
“这……”金安福皱眉思索良久,终是摇头,“这些年树敌不少,却从未与人结下灭门之仇。”
“实在想不出,谁会用如此歹毒手段要害我性命。”
“正是青虚真人。”苏荃直视其眼,一字一顿。
“青虚真人?”金安福猛然睁目,“怎、怎么可能?”
“其中缘由,随我走一趟便知。”
苏荃不多赘言,引着他的魂魄离了金府,直往青云观而去。
那一夜所见所闻,几乎将金安福一生的认知彻底颠覆。
亲眼见到真正的青虚观主,又听张吉旁侧解说始末,他终于明白了一切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