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平踉跄着从夜色里跑出,一见到王慧和苏荃安然无恙,紧绷的神情这才松了下来,靠在门框边大口喘息:“呼……呼……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已经出事了。”
苏荃冷冷瞥他一眼,“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啊?”
孔平来不及喘匀气,急忙冲向客厅。
当看清满屋断首尸体的一瞬,他膝盖一弯,“咚”地跪倒在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到底怎么了?”王慧见状心中一紧,连忙追问。
这般反应,谁都看得出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夫人……苏真传……”
孔平抬起头,声音颤抖,几乎带着哭音:“我……我闯下大祸了,害了全镇的人啊!”
到了这步田地,他也再不敢隐瞒,便将先前与第一茅勾结所做之事和盘托出。
“你这个糊涂东西!”
王慧望着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丈夫,面色铁青,悲愤交加,喃喃低语:“你怎么能这么蠢!”
归根结底,错就错在他心中的贪念太重。
若非执念蒙心,他本该想到,唯有在苏荃身边时,那铜甲尸的复活才有把握。
可如今大错铸成,悔之晚矣。
苏荃眉宇紧锁,眼中寒光一闪:“此事虽由第一茅主使,但若无你协助,他又怎能顺利唤醒尸傀?”
“这一镇生灵涂炭,你至少要背负三成因果!”
的确,若非孔平提供残尸碎片,又未设下逆转八卦、隔阳凝阴阵中的关键“三”字诀,那铜甲尸根本不可能重获行动之力。
“我晓得……”
孔平仿佛被抽去了魂魄,整个人软塌塌地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厅中遍地无头尸身。
这些人,曾是他的乡邻。
几十年在这镇上生活,谁家姓什么叫什么,他几乎都记得清楚,更有几位曾与他称兄道弟。
如今却尽数化为冰冷尸骸。
皆因他一念之私。
更可怕的是,他们死后还沦为僵尸,魂魄被戾气吞噬,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轮回。
这份业障沉重至极,哪怕用尽他前半生斩妖伏魔的所有功德来偿,也远远不够!
“苏师兄。”
张之维满脸忧色,“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他刚下龙虎山不久,一路虽也见过不少邪祟作乱,也曾出手化解,可亲眼目睹整座镇子上万人尽数尸变,却是头一遭。
这些尸傀身上沾了西洋邪物的秽血,寻常的镇尸符咒对它们根本无济于事。
“王师姐!”
苏荃朝着王慧抱拳一礼:“接下来,便仰仗你了。”
“要破此局,先斩其首。
全镇新起的尸变不过癣疥之患,真正的大患是那头已复活的铜甲尸,还有第一茅。”
第一茅虽行事乖张,修法也偏离正道,但一身法力深厚无比,远非康道士等人可比。
康道士被铜甲尸所伤都能化作如此凶厉的僵尸,更何况是被那变异铜甲尸咬中的第一茅?
而那头铜甲尸更是祸根。
一旦镇中百姓尽数遭噬,它必会脱身远遁,届时流毒四方,殃及更多无辜。
至于孔平家这宅子……到了铜甲尸这等境界,已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前几日苏荃重创它,让它心生惧意,依着本性,定会刻意避开此处。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