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等泽儿大些，就接我们去，一家人守着西疆的田，看马群跑过草场，听工匠们打铁。”
她低头看了看廊下的赢泽，小家伙正抓着乳母的手指，咿咿呀呀地喊，像是在应和。
“泽儿快满周岁了，正好带他去定远认认爹，认认那片他名字里带的‘疆土’。”
“那……陛下那边？”芍药有些担心。
吕雉笑了：“陛下最是通情达理。我们把商路、互助社的交接清单写细，保准滴水不漏。再让李斯大人递个话，说‘西疆需女子教化新户，稳固人心’，陛下定会准。”
蒙嫣点头：“我也给赢欣写封信，让他在定远备些住处——不用太讲究，像咸阳的砖房就行，带暖炕，能住下我们仨，再留几间给将来的孩子们。”
“孩子们”三个字一出，三人都笑了，脸颊都泛着红。窗外的苜蓿叶沙沙响，像是在替她们应和。
几日后，她们的奏报递到了章台殿。嬴政看着“愿赴西疆，助教化、通商路，以安新户之心”的字句，又看了看旁边李斯附的
“关中诸事已妥，无需主母亲守”的批注，忽然对身边的内侍笑道：“这几个女子，倒比朝臣们更懂‘家国’——家安，国才安。”
他提笔批了个“准”字，又加了句：“赐车马百乘，护三人及赢泽赴定远，沿途驿栈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出发那日，咸阳的百姓夹道相送。吕雉的商队掌柜们捧着账册来送行：“东家放心，商路我们盯着，定不让西疆的货断了供！”
互助社的社首们送来新收的麦种：“芍药姑娘，到了定远也种种看，西疆的土肥，定能长出好麦子！”
蒙嫣抱着赢泽，吕雉和芍药各乘一辆车，车队里装着给赢欣的礼物——吕雉备了西域的玉石，想让他给孩子们做平安锁；
芍药带了关中的麦种，说要在定远种出和咸阳一样的麦；蒙嫣则把赢泽的小算盘也带上了，笑着说“让他爹教他算账”。
车马碾过灞桥，向西而去。前路是熟悉的驰道，是河西郡的草场，是润疆城的麦浪，是定远城头那面永远等着她们的玄鸟旗。
吕雉掀开帘角，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对芍药笑道：“听说定远的落日，能把云彩染成胭脂红，像极了王大娘染的彩布。”
芍药点头，眼里闪着光：“还听说天驷城的马驹不怕人，能凑过来舔你手里的麦饼。”
蒙嫣怀里的赢泽似乎听懂了，小手拍着车板，发出“砰砰”的响，像在敲定远的城门。
她们知道，此去西疆，不只是为了儿女情长，更是为了那片她们和赢欣共同守护的土地——那里有她们的爱人，有她们未出世的孩子，
有无数个像她们一样，渴望着“一家人守着田，看着星”的寻常日子。而这些日子，终将像润疆城的麦，一季季生长，一年年饱满，长成西疆最坚实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