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东这小池塘里扑腾,纵能称王,也不过是井底之蛙!
西域万里!
那才是霸王该去的地方!
封狼居胥…霍去病能做到的,我项羽,只会做得更好!”
项庄也激动道:“是啊,亚父!
那定远的兵器甲胄,远胜我们!还有那马鞍马蹄铁!
跟着他们西征,打匈奴,开疆土,裂土封王!
不比在吴中提心吊胆、等着秦军来剿强百倍?”
范增面色凝重,走到沙盘前(项氏府中亦有简易沙盘),手指划过从吴中到定远那漫长的、充满秦军关卡和未知风险的路途,又点在河西走廊、西域那片广袤的未知区域。
“羽儿,庄儿,此策…确实极具诱惑,直指人心弱点与宏图抱负。
嬴欣此子,眼光、魄力、对人心的把握,皆深不可测!”范增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然,风险亦巨!”
“其一,西征万里,艰险异常,水土不服,粮草不济,胡虏凶悍,皆是难关。八千江东子弟,能有多少活着看到西域?”
“其二,寄人篱下!
纵有血誓,嬴欣为主,韩信为帅,我等终究是客军!
若嬴欣、韩信稍有异心,或待我等消耗殆尽,再行吞并,如之奈何?”
“其三,放弃江东根基!若西征不利,或嬴欣背盟,我项氏将退无可退!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范增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项羽和项庄:“此乃惊天豪赌!
赌注是项氏全族性命与未来!嬴欣画了一张无比诱人的大饼,但能否吃到嘴里…尚未可知!”
项羽的狂热稍退,重瞳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并非完全无脑,亚父的忧虑正是他内心深处的一丝迟疑。但“西楚王”的封号,“封狼居胥”的荣耀,如同魔咒般在他心中回响。
“亚父所言…有理。”
项羽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挣扎,“然,困守江东,确如嬴欣所言,是坐以待毙!
秦廷不会放过我们!
章邯的大军,迟早会来!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放手一搏!”
他猛地攥紧拳头,“嬴欣敢赌,我项羽,难道不敢?
八千江东子弟,皆是虎贲!
何惧胡虏?!”
范增看着项羽眼中重新燃起的、近乎偏执的斗志,心中长叹。他知道,项羽的心,已经被公子欣描绘的“西楚霸王”蓝图牢牢抓住了大半。要让他回头,难了。
“罢了…”范增缓缓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公子欣信中“军师上卿”那几个字,眼中精光闪烁,“昭平此来,无论应允与否,已为我项氏打开了一扇从未想过的门。裂土西域…永镇西陲…这确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他拿起昭平留下的一柄定远精铁长剑,拔剑出鞘,寒光映照着他苍老却锐利的面容:“嬴欣…韩信…定远城…老夫,倒真想亲眼看看,你们究竟是何等人物…是否真有资格,让我项氏赌上一切!”
厅外,昭平听着厅内隐约传来的争论声,望着吴中阴沉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种子已经种下,惊澜已然掀起。项氏这条潜龙,是选择困于浅滩,还是乘风西去,直上九天?历史的岔路口,风暴正在吴中酝酿。而定远城的棋局,随着项羽的抉择,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