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初到渭南(2 / 2)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欣站起身,直视巨汉那双复杂的眼睛,“本官初来乍到,身边正缺一护卫。你可愿跟随于我?安葬令尊的银钱,我出。日后,每月例钱管饱,另有三两纹银。只需你忠心办事,护我周全。”

巨汉死死盯着欣,仿佛要将他看穿。风雪更大了,吹动他破烂的衣襟和额前乱发。良久,他喉结滚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不嫌我这张脸?不怕我…是祸害?”

欣坦然一笑,指了指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脸是爹娘给的,疤是刀剑留的。在我眼里,这疤不是丑,是男儿血性!至于祸害?”他声音转冷,带着一丝凌厉,“本官身边,容不下奸佞!你若忠心,便是我的臂膀;你若为祸…”他目光扫过身后锐士,“自有秦法处置!”

巨汉沉默片刻,眼中最后一丝戒备终于化为决然。他不再言语,后退一步,如同半截铁塔般轰然跪倒,对着欣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砸在雪地上,发出沉闷声响:“项离!愿随大人!此生此命,但有差遣,刀山火海,万死不辞!”(项离,暗示其与楚地项氏或有渊源?)

“好!”欣扶起他,感受到对方手臂上传来的惊人力量,“项离,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公子欣的护卫长!先随我入衙,安顿令尊后事!” 他转身对王五喝道:“王五!带项壮士去寻一副上好棺木,所需银钱,从本官俸禄中支取!再拨两人,助他料理丧事!”

“诺!诺!”王五哪敢怠慢,慌忙应下。

刚踏入县衙残破不堪的二堂,凳子还没坐热,一名小吏便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大…大人!不好了!运往城西粥棚的粮车…在…在灞水渡口被劫了!”

“什么?!”欣猛地站起。这是他上任后第一项安民举措,竟出师不利!他厉声问道:“被谁所劫?损失多少?押粮的差役呢?”

“是…是黑风岭的‘一阵风’!劫走了整整十车粟米!差役…差役死了三个,伤了五个,跑回来一个报信…说…说对方足有上百人,凶悍无比…”小吏带着哭腔。

芍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牡丹则露出看好戏的表情。黑冰台锐士面无表情,但眼神锐利如鹰。

“黑风岭?一阵风?”欣眉头紧锁。他迅速在记忆中搜索,渭南县卷宗里提过,灞水上游黑风岭盘踞着一股悍匪,首领绰号“一阵风”,来去如风,手段狠辣,官府数次围剿都无功而返。

“大人!此事蹊跷!”县丞(一个须发花白、神色惶恐的老吏)颤巍巍地开口,“那‘一阵风’平日多在深山劫掠商旅,从不敢靠近县城,更别说劫掠官粮!而且…而且这次劫的偏偏是大人您刚下令设粥棚的救命粮…”

欣眼中寒光一闪。蹊跷?何止蹊跷!这分明是冲着他来的下马威!他立刻想到田氏——渭南最大的地头蛇,前任县令的座上宾,掌控着县内近半田产和粮食买卖。他清查田亩、安置流民、开仓放粮,每一条都直接触动了田氏的核心利益!

“项离!”欣沉声喝道。

“在!”如同铁塔般矗立门外的项离,闻声踏入,带着一身风雪和未散的煞气。他脸上的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狰狞。

“令尊后事,可能暂缓?”欣问道,目光灼灼。

项离眼中血光一闪,抱拳道:“大人吩咐便是!杀父之仇尚可延后,大人之令,项离万死不辞!” 他对欣的感激,已化为死士般的忠诚。

“好!”欣猛地一拍桌案(破旧的案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点齐县衙所有能战之卒!王五,你熟悉路径,带路!本官要亲赴灞水渡口!项离,你为先锋!”

“大人不可!”县丞和几个老吏吓得魂飞魄散,“那‘一阵风’凶悍无比,大人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当上报郡守,请兵围剿啊!”

“上报?请兵?”欣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等郡兵到了,流民的粥都凉透了!本官今日倒要看看,是什么魑魅魍魉,敢劫我公子欣的粮车,断我治下百姓的生路!”

他大步流星向外走去,玄青色的县令官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备马!点兵!去灞水!”

项离如同一尊苏醒的杀神,沉默地跟上,手已按在了腰间(欣刚给他配发)的环首刀柄上,眼中燃烧着嗜血的战意。芍药,牡丹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诧——这位看似文弱的公子县令,行事竟如此果决狠厉!

风雪中的灞水渡口,一场血腥的遭遇战,即将拉开序幕。这不仅关乎十车粮食,更关乎公子欣在渭南的威信,以及他与地头蛇田氏的第一次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