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和窒息感!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涌了上来!我重重地摔进冰冷的泥浆里,脸贴着腥臭的腐叶和泥水。
“队长——!”
山魈的吼声撕心裂肺!
意识在剧痛和窒息的黑暗中沉浮、挣扎。后背……是后背!
战术背心!插板!是插板挡住了!那该死的穿甲弹!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神经,但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后的火炬,在黑暗中熊熊燃烧!不能停!不能死!
我猛地抬起头,吐出嘴里的泥水和血沫,不顾一切地伸出沾满污泥的手,死死抓住了近在咫尺的枪托!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一股力量瞬间注入身体!
在这一刻!
头顶的悬崖边缘,一个身影在狂舞的雨幕和呼啸的风中显露出来。
他没有借助任何绳索,就那么突兀地、带着一种睥睨的姿态,出现在悬崖边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泥泞中挣扎的我。
距离不算太远,暴雨模糊了他的面容,但能看清他手中那支造型粗犷、枪管长得惊人的反器材狙击步枪,枪口似乎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对着我,做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手势——拇指缓缓划过自己的喉咙。一个无声的、冰冷到极致的死亡宣告。
是他!那个狙击手!他现身了!他放弃了绝对安全的狙击位置,主动暴露出来!为什么?为了戏耍?为了欣赏猎物的绝望?还是……为了确保亲手完成最后一击?
一股混杂着剧痛、愤怒和冰冷杀意的狂潮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是他!就是他在肆意收割我的队员!是他把墨龙从高处击落!是他差点把我钉死在这片烂泥里!
“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孤狼!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绝望,都在这声嘶吼中爆发!
身体里不知从哪里涌出的最后一股蛮力,支撑着我猛地从泥水中弹起!右手死死攥着那支沾满污泥的狙击步枪!根本来不及瞄准镜!
凭着无数次生死锤炼出的本能,凭着那股要将对方撕碎的恨意,枪口在抬起的同时,手指已经狠狠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在暴雨中炸响!
悬崖上那个身影猛地一晃!他捂着肩膀的位置,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打中了!但绝不是致命伤!
他稳住了身体,猛地抬头!那目光穿透雨幕,像两道冰冷的毒箭射来!
没有愤怒,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被彻底激怒的、残忍的兴奋!
他发出一声怪异的、如同夜枭般的尖啸,猛地将手中那支沉重的反器材步枪向旁边一扔,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血液凝固的动作——他竟然纵身一跃,直接从数十米高的悬崖边缘跳了下来!
没有绳索!没有保护!他就那么张开双臂,像一只扑向猎物的巨大秃鹫,向着我所在的位置,向着这片泥泞的杀戮场,俯冲而下!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那俯冲的身影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急速放大!狂风卷起他的衣袂,雨水在他身体周围拉出白色的水线。他下坠的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战斗的本能在嘶吼!躲开!必须躲开!这疯子要用自己的身体砸死我!
我猛地向侧面扑倒翻滚!身体砸进冰冷的泥水里,溅起大片泥浆!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大地都在呻吟的巨响!那个身影如同一颗人肉炮弹,狠狠砸在我刚才所在的位置!泥浆和腐叶如同爆炸般向四周飞溅!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地面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泥浪劈头盖脸地砸下。我挣扎着抬起头,抹开糊住眼睛的泥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几米外,那个从天而降的疯子正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那个被他砸出的深坑里站起。
他浑身裹满了粘稠的泥浆,如同从地狱沼泽中爬出的恶鬼。雨水冲刷着他,露出破碎的迷彩服下虬结的肌肉和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旧伤疤。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僵硬感,显然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撞击也让他付出了代价,但他依旧站直了身体。
然后,他抬起了头。
一道惨白的、撕裂天幕的闪电骤然劈落!如同巨神的利剑,瞬间照亮了这片被暴雨蹂躏的修罗场!刺目的电光,也毫不留情地照亮了那张从泥浆和雨水中抬起的脸!
时间……在那一刻彻底冻结了。
所有的声音——暴雨的咆哮、狂风的嘶吼、远处山魈愤怒的吼叫、夜莺焦急的呼喊——瞬间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张被闪电映得惨白、如同鬼魅般的脸!